“季小哥。”
“這個給你。”
就在季修心中激蕩之時。
一側魏芷突然起身,將她原本壓在衣裙下的一柄‘細繡刀’取下,輕輕放在他身畔。
這刀薄如蟬翼,一臂寬長,似刀似劍,柄端似乎刻錄著什麼字跡,光看鞘上花紋,便知價值不淺。
女子眼波流轉,眉梢微微上翹,既顯俏皮又不失英氣,低聲道:
“這柄刀,是小女子曾參照‘北鎮撫司’旗下大人之刀具,請‘大匠’打造而成,超越一般凡鐵。”
“既顯薄如蟬翼,又可駕馭勁力,削鐵如泥,鐵骨摧之也不會崩毀,已可入‘八品凡兵’之列。”
“一般的鐵器、鍛兵,也不過‘九品凡兵’之屬,遠不如之。”
“若論銀錢,起碼二三百兩往上,而且往往找不到人打造。”
“這一次贈與季小哥了。”
季修低頭一瞅,之前飛燕樓中,看不真切,原本隻以為是姑娘家的細繡刀。
但當魏芷修長二指,輕輕撥開刀鞘,露出一小截光亮,當即叫他眸光一縮,有有些心動。
隻不過,這價值還是太過高了,叫他斷然拒絕:
“魏小姐,這刀我不能”
他話未說完。
女子握住刀背,強行將刀按在他的麵前:
“我聽聞,你身份卑微之時,正是憑一口氣,叩開刀門,才至於今。”
“與你相比,我曾鬨騰父親,求取此刀,結果鍛成之後,也隻是作壓裙之用,與明珠蒙塵無異。”
魏芷聳了聳肩,裝作不在意:
“既然如此,倒不如將此細繡刀,贈與你手,寶刀配英雄嘛,希望你日後,也能似‘北鎮撫司’的大人們一樣,巡狩天下,震懾外”
她眉眼彎彎,才想輕輕一笑開口,但看著旁邊麵色僵硬的許恒,捂胸蒼白的陸羽,想了想,還是垂下睫毛,悄聲道。
而話未說完。
蹬蹬蹬!
幾道淩厲的腳步,便突然踏破門檻,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父親!”
原本一臉僵硬的許恒,在看到麵色鐵青的紫袍鶴登門,‘噌’的一下站起了身,麵色一喜,忽然活了。
而季修也循聲望去。
一眼,就看到風雲會三把交椅,陸乘風、紫袍鶴許莊、屠夫刀魏鼎昌
帶著門下門麵的徒弟,都踏入了這風雲會駐地。
“虎豹館的人”
“下如此重手?”
看到自己親兒子的胳膊,竟腫大成了這樣,許莊眉頭緊鎖,儒雅的麵容瞬間板了起來。
而一側陸乘風被陸紅玉扶持著,一進來,就看見敷上藥粉,神色蒼白的陸羽,眼神也含起了怒意。
“這陣子和他們是有些小衝突,但這麼多年,也難得見這三家,這麼統一!”
“要是做些彆的出格的事兒,倒也罷了。”
“但這一次”
“卻是,過了界!”
“大家都是煉皮第一步‘玉皮’,未曾修出外罡來,真要動起真格的,以為我等這些生意人,就真打不過他們這些匪類!?”
陸乘風語氣淩厲,待到了陸羽麵前,查探一番,發現自己兒子隻是皮外傷,表情這才緩和了下。
隨即,轉頭望向季修,眼眸既驚詫,又複雜:
“你”
陸乘風想起這一路的傳聞,憋了幾息,才重重道:
“好底子!”
能在飛燕樓,力挫三大淬骨,哪怕都是初入門檻,不是傳聞中逼近第一道人體‘秘藏’,打破桎梏極限的功夫,是根本做不到的。
而金肌玉絡的養成,不是光嗑藥就成了,還需要上乘樁功。
想起陸羽曾經提過的‘斷臂都頭’,陸乘風心中已經了然。
這小子
怕是真正得到了那位高人的真傳!
這樣想罷,他麵色肅然,重重一拍:
“從今往後,風雲會內,無論三大營生哪一家”
“若有門人,再對藥堂堂主位子不忿、不滿者,都帶到我陸乘風麵前,我親自懲辦!”
“我倒是要當麵問問,我陸莊栽培的好苗子,夠不夠格?”
“兩位的意思呢?”
他的眸光掃向紫袍鶴許莊、屠夫刀魏鼎昌。
前者搖了搖頭,無有異議。
季修將他親兒子帶出來,於情於理,他都承了一份情麵,這是不爭的事實。
至於看到魏芷毫發無傷,又看到她身畔捧著一柄細刀的黑衣少年,屠夫刀魏鼎昌一愣,沉默了半晌。
而後在陸乘風話語說完的一刻,突然抬手一抓,從身旁直接將方梟給提了過來。
“師傅?”
方梟一個激靈,摸不著頭腦。
“跪下!”
魏鼎昌一聲肅喝。
砰!
幾乎連零點一秒都沒猶豫,這淬骨有成的門徒,直接雙膝一跪,險些將地板壓塌。
“是!”
方梟昂頭。
“老子當年怎麼教你的?”
“做錯事,要認錯。”
“給人隻管磕頭,道歉!”
魏鼎昌按住他的肩,摸了摸鋥亮的腦瓜子,揪了根並不存在的頭發絲,吹了口氣,淡淡道。
對此,方梟毫不猶豫,看向季修:
“季兄弟,我給你磕頭了!”
“之前多有冒犯,這堂主位,你坐得,坐得天經地義!”
砰,砰,砰!
三聲響罷,他沒有絲毫情緒展現,磕頭作罷,眉心發紅,抱了抱拳,便縮回了魏鼎昌的身後頭。
一時間,看得在場人一寂。
如果
沒記錯的話,之前好像率先挑頭的,是你老自己?
季修從椅子上站起,看著乾脆利落的方梟,‘呃’了一聲,都還沒來得及攔,他就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