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少東家帶回去調養。”
紫袍鶴許莊對身畔人低聲囑咐了句,便將許恒匆匆帶走,臨行前對陸乘風、魏鼎昌道:
“這口氣,咱們咽得下去麼?”
陸乘風眼神森然:
“當然不能說了算!”
“咱們走著瞧。”
說罷,也匆匆帶著陸羽去求醫問藥。
臨行前,看著季修胸前的細刀,陸紅玉欲言又止。
去往牛羊市場的路上。
魏鼎昌背著手,一副大佬作派,走著走著,突兀歎了口氣:
“方梟啊,淬骨小成,一方堂主,叫你跪下給人磕頭,難為你了。”
對此,方梟咧嘴一笑,拍了拍自己左臂紋身‘黑水蛟龍’:
“師傅,我十四歲開始跟你混市場,整整十幾年了,最開始沒跟你前,給人低聲下氣,為了省點租子,鑽褲襠我都能忍得,何況這些?”
“更何況”
“這人我不丟,難道讓你來不成,哪有當小弟的不磕頭,讓大佬丟份的道理!”
他拍了拍胸脯,滿不在乎,叫魏鼎昌愈發滿意。
有些時候。
選大徒弟,選門麵。
不是要他多有城府,多有本事。
哪怕性情莽撞,瞧不起人,也沒什麼。
隻要他能夠忠誠,夠孝敬,知道什麼時候該頂事兒,什麼時候該出頭,就算是條野狗,日複一日的提點,也能練出頭野蛟來!
這一點,許莊和陸乘風那兩個家夥,這輩子都想不明白!
末了,他又看向右側身段苗條,玲瓏窄腰,出落得完全不似自己的女兒,神色無奈:
“那刀老子當年求爺爺告奶奶,才給你照著‘北鎮撫司’繡春刀鍛來的細刃,又似刀又似劍,費了多少功夫?”
“你轉頭就送人了?”
“你母親大家閨秀,有文化,出自府城。”
“她走之前,親手給你在刀柄上刻下了一行小詩,老子不懂,但”
“你用來壓裙的細刀,按照她的話來講,是給你擇婿、選人的!”
“那季修,一眼人中之龍,以我來看,陸乘風那閨女,估計到最後也是白搭,竹籃打水一場空,你這幾百兩投資,花得可真”
對此,魏芷笑意吟吟:
“無所謂啊。”
“我開心就好。”
魏鼎昌一噎。
不由自主的
就想起二十來年前,自己闖出了五百裡山道,一襲布衣,到了江陰府,遇到的那個溫婉女子。
當時他還沒有這一身豪橫氣,反而憨厚的不得了。
當時
她跟著自己回到這破縣城時,也是這麼講的。
“你啊你”
身邊人遞上煙杆子。
魏鼎昌抽了口,眼神不由恍惚。
這一副景。
像極了當年。
火窯,陸莊。
黃昏照下。
季修甫一踏入,便看到洪江正在指點季薇的刀法。
陸莊可供入勁的武學尚有一些,與夯實根基的樁功不同,隨意練習,打打基礎,也算不錯。
所以這些天,季修便有意教授季薇練刀。
而洪江,也從火窯門客、到風雲會眾、再到被他徹底折服,已經心甘情願,鞍前馬後。
就算他不在,也將看護季薇的任務,攬在了自己身上。
叫季修頗為滿意。
而當他到來。
額間有著細汗的季薇,輕輕一擦,頓時眼眸一亮:
“哥!”
隨即蹦蹦跳跳走來,叫季修微微一笑,俯身從懷裡掏出了一盒‘金燕脂’,在她麵前晃了晃:
“看看這是什麼?”
小姑娘瞅見那木紋盒子,頓時眸子更亮了:
“唉?哥你天天練武,怎麼還會買這個?”
她小心的捧了過來,又不由瞥見了季修腰間細刀,眯了眯眼,摸了摸刀柄:
“還換了柄新刀,上麵還有字呢,唔”
“讓我看看。”
她擺弄了下,仔細瞅了眼,輕聲念叨:
“願逐月華流照君”
而將陸羽整頓完,便跑來小院的陸紅玉踏過門檻。
剛巧,就聽見了這麼一句。
當她頓住,停下腳步,不由看向那柄刀時,麵色複雜。
就好像原本自己看到的沙中寶玉,卻仿佛被他人發現了光華一樣,有些吃味。
隻不過,
當她看見那少年眼見自家小妹好奇,便笑著將刀鞘拿下,遞給了她。
同時深吸一口氣,紮樁、走血、鍛大筋,全神貫注,毫無分毫留戀時
靠在門檻,默了半晌,便不由失笑。
是了。
似這樣心無雜念,一腔熱忱的人
不被人矚目,
才不應該啊。
“螣蛇逐雲式預支進度+1!”
【螣蛇逐雲式:(1930)】
黃昏下,揮灑汗水的季修看著元始道籙上的提示。
擦了汗後,感受著筋骨的顫動,捏了捏拳。
“我又進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