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叫所有人都是一愣,不由回眸。
隻是一眼,就看見了
一抹藍色綢衣急步奔來,身邊跟隨著足足十個披甲執弩的精銳,叫何守義看著不由變了神色:
“趙縣尊”
他擰眉:
“此人當街打殺了‘塚虎’楊刀瀚的嫡子,我作為縣兵戍衛的教頭,聽聞消息,收攏門下弟子,帶人前來將惡徒收入獄內,乃是分內之事,縣尊此言”
然而他話未講完,便被趙久直接高聲打斷:
“什麼賊人惡徒?哪有賊人惡徒!”
說罷,趙大縣尊跟自己身邊的仆人使了個眼色,便猛得拉扯著何守義的袖子,低聲喝斥:
“老何,彆犯渾段沉舟就算廢了一半,但來之前,我稍稍查了下,他孤身一人,就挑了三大幫的場子。”
“你敢說,你一個煉皮第二步‘外罡’的造詣,就真能勝得了”
趙久來時心思很簡單。
說白了,他就是想老老實實、安安生生的在這個位子上,再坐兩年,任你什麼神拳門,什麼段沉舟的
打生打死,跟他有個屁的關係。
他再混兩年,到時候家中疏通疏通關係,回到江陰老家,一切水到渠成。
犯得著鬨騰這麼多幺蛾子嗎。
至於你何守義領不領情,能不能真把段沉舟打死他不管不問,但起碼攔是攔了,也出於好心。
真要鬨騰得不可開交,到了最後,這把火也燒不到他自個兒身上。
然而。
何守義任憑趙久扯著袖,不言不語,隻是肌膚表皮,勁力催發的外罡,卻緩緩覆蓋到了每一寸角落,沒有一絲縫隙,如披‘仙衣’。
一羽不能加,蚊蟲不能落。
周身肌膚水不能侵、火不能焚,是謂煉皮巔峰,力關大成。
乃為煉皮第三步,號稱‘仙衣’!
雖與那三煉圓滿,力關巔峰的‘紫綬仙衣’,差了通開人體大竅,以成肉身周天。
所以隻能稱之為大成,而不能喚作‘圓滿造詣’
但,也已經有了衝刺‘練氣大家’的資格!
頓時叫趙久後半句卡在了喉嚨,瞳孔瞪大:
“你突破了?”
一側,趙家的老仆梁濤,原本佝僂著,到了季修麵前,剛想開口替他主人家說兩句安撫人心的好話。
一眨眼,便看到了這一幕,不由眯了眯眼,身子不禁繃起,宛若一張硬弓,隨時就要一步跨出。
而何守義則聳了聳肩,抖落了一絲灰塵。
黃昏之下,他挺著一對覆罡神拳,眼神平靜,竟真如一位宗師一般,隻是輕頷:
“偶有所得。”
“所以”
“今天我要帶他走,誰都攔不住。”
他緩緩轉頭,望向季修,眼眸抱歉:
“小子,你天賦不錯,日後定能大有作為,平心而論,你師傅的事跡,也不一定都算他錯。”
“可”
“我當年於府城內,也算略有家財,小有薄名,也是‘四大館’教頭裡,最年輕、最有希望破入‘練氣大家’關隘的。”
“但因為你師傅,這‘仙衣’一關,便足足困了我接近十年。”
“他與玉石蔡家有間隙,是他們的事兒。”
“但我就因為走了趟‘海鏢’,便無緣無故成了殃及的池魚,這口氣,我也咽了整整十年!”
噠,噠,噠!
他整根脊柱骨都在挺立著,血氣如狼煙,眸光攝人,凡掃過去者,無不低頭凝望腳尖,不敢對視。
唯獨那黑衣少年,眸子微眯,搭上了腰間佩刀。
“何守義,給我個麵子,起碼去找正主。”
趙久麵色拉了下去。
但何守義不理不睬:
“事畢之後,我會回至‘江陰府’,如今既已成了仙衣,氣關隻差一步,我又怎會在此,蹉跎歲月。”
“到時候我親自去酒行拜會趙家宗老致歉。”
“但今天,我便要拿了這小子,去找他段沉舟,好好算一筆賬!”
“他巔峰時,能以斷臂的代價殺一‘練氣大家’,我自忖不可敵。”
“可現在寶體有損,我倒是要看看”
“他能否奈何得了我!?”
話音一落,大掌已向季修擒去。
然而。
季修隻是看著淩厲的掌風襲來,罡氣刺得他肌膚生疼,也未後退一步。
反而握緊刀柄,在身後陸紅玉拉住衣角的動作下,不退反進,反而嗤得一聲,笑了:
“那你也不行啊。”
“閣下與段師之間,究竟有何間隙,我不曉得。”
“但”
“武夫之路,何來對錯之分,弱小,就是原罪!”
他眼睜睜的看著大掌呼呼拍落,無畏無懼:
“我雖未曾見過練氣大家當麵,但”
“你有十年時間,卻無一次敢於出現在段師麵前,是為怯弱。”
“你仗著比我年長半甲子的外功,於眾目睽睽之下以大欺小,是為無德。”
“心性怯弱躊躇,無勇猛精進,武夫決死念頭,德行有所虧損,全然不顧麵皮,如此行徑”
“若能打破桎梏,通得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