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飛虹如同實質,絢麗無比。
街道內外與天空之上本是佛光熠熠,此刻飛虹陡然生出,數般光彩奪目,兩者交相呼應,好似真佛降世,落在飛虹之上。
但飛虹不過現出一瞬,郤亦生便身化飛虹,陡然間十餘丈的飛虹猛然收起,郤亦生已然來到覺明和尚身前。
覺明和尚那一掌中似乎借到了佛門金剛之威,又似有真佛注目,威勢無窮無匹。
但隨著郤亦生來到近前,隨即劍刃之上陡然現出秋水波紋,好似萬千白露降下,登時澆滅了真佛光芒。
那一劍似從無儘秋夜中借來了萬千秋水,隨即秋水無儘,霎時間摧枯拉朽一般的穿過赫赫佛光,繼而洞穿了覺明和尚的手掌。
轟然一聲,兩人催發的天機神通異象頻出,各種光芒此起彼伏。
但相觸隻在一瞬,隨即聲音落下,隨無儘秋夜的雨水遠去。
寬闊街道上滿是塵霧,隻隱隱能看到兩人身影,其中一人挺直而立,一人跪伏在地。
玄悲早忘了諸般戒律,雙目愈發通紅,他先是拽著孟淵的胳膊搖,“救救我師伯!”
還沒等孟淵回話,玄悲似發覺搖錯了人,又想去搖聶延年,卻猛然想起這人也不太行。
玄悲回過了神,立即想要衝進塵霧之中。
孟淵按住玄悲,道:“關心則亂!你忘了覺遠大師的前事了麼?小心解開屏!”
“……”玄悲被這一句話驚醒,隨即抽了抽鼻子。
孟淵瞥了眼玄悲,心說就這德行,還被派出來行走天下?當真不怕丟了蘭若寺的人?
“是了。”玄悲醒覺,他目光歸於沉靜,“生死本無定。是孔雀道友亂我心誌,害我蘭若寺聲名。”
玄悲也不再關心覺明大師的傷勢了,他隻是看了眼解開屏,道:“孔雀道友,今日之恩不敢忘。”
解開屏微微一笑,道:“小僧這是又種了因?”他這是譏諷方才覺明大師的因果相續之論。
玄悲不再多言,隻是看向街道上升騰起的塵霧。
“清風入懷。”厲無咎依舊立在屋頂之上,對戰局雖一直關注,卻始終沒有插手,此刻也不過輕擺拂塵。
隨著拂塵掠過,似帶動點點浮光,便見秋夜深沉之中,生起一陣清風,登時吹散街上塵霧。
隻見大街上的青石板儘數碎裂,街道兩旁的門窗全數不存。
對戰的兩人也終於顯露出身影。
郤亦生按劍而立,麵上歸於沉靜剛毅,再無半分興奮之意,顯然覺明沒能讓他一直興奮下去。
不過看郤亦生模樣,衣袍散亂,頭發燒掉大半,肩膀上有大片血跡,可見也受了傷。
而覺明大師盤膝坐在地上,麵上的暴戾之氣儘去,慈悲之相卻回來了,似是走了魔道的佛子被生生拉回了正道。
隻是覺明大師左手扶著錫杖,右手卻已不存,袈裟破碎,露出滿是鮮血的緇衣。
勝負已分。方才佛動山河有多可怖,此刻就有多可笑。
街道之上的諸人,此刻才終於知道郤亦生到底有多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