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
當墨家派人想辦法去銅鞮和鄴縣走了一圈,發現神祇麵相不一致時,也未曾多想。
隻是越發覺得,公子朝的“不凡”。
和關河河伯聊的來,也能讓另一位神祇記得他,這樣的人,難道就是墨子在天有靈,為補全學說中的缺陷,而賜給相裡氏之墨的“珍寶”嗎?
於是,墨家眾人對公子朝的要求,也愈發嚴格起來。
“他們為什麼還不走啊!”
“不是說墨家遊走天下,要扶助天下的小民嗎?”
公子朝的臉垮垮的,充滿被迫學習的悲傷。
他是個隨便的人,並沒有時刻端著周禮,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
但他也是個懶惰的性子,一時興起可以做,但堅持下去,就有些困難了。
更彆說,墨家還希望他可以學習自家的老本行——
那獨步天下的手藝活,製作各種神奇小工具。
“他們願意輔佐你,和你一起編書,就已經很好了!”
“你還嫌棄什麼呢?”
何博把自己翻了個身,開始曬肚子。
偌大的神龜肚皮朝天的享受著夏日裡的陽光,隻覺得灼熱的恰到好處。
“唉,編書……”
“越編就越容易吵架!”
公子朝想到這件事,又歎息了一聲。
他還記得自己最初的誌向,那便是周遊天下,並且將自己的經曆編著成書。
隻是涅城的擴建、發展,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趙國也不會向皋狼之地,提供太多的資源。
畢竟趙懷不僅要自己警惕著動亂,還要警惕著彆人,不要去亂想。
於是,發現自己一年兩載無法出行的公子朝,便更改了計劃,決定先把書編出來。
正好墨家行走天下許久,更為了尋求鬼神的蹤跡,探查過許多偏僻之地,了解民情風俗,是編書的好幫手。
公子朝特意邀請他們來幫助自己,也希望他們可以忙於編書,而放棄拷打自己鬼神的事。
什麼土伯和漳水河伯的,
他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偏偏何博還很壞心眼的,一直沒給墨家眾人托夢解釋一下,讓公子朝飽受折磨。
而在編書的過程中,每當談論到一地民俗,以及可能存在的鬼神之時,墨家眾人就自己起了爭論。
一提到所謂掌握陰陽變動的神,隨巢便想起,八賦嶺遇到的鬼神說過,他們腳下的大地是一個實心的大球,太陽隻能照耀一麵,因此才有陰陽區分。
一提到某神呼成雲吸致雨,隨巢又想起鬼神曾說,流雲落雨,是地上的水汽蒸騰所致。
再加上隨巢本身便強於辯論,還是個執著的、能打的,大家辯不過他,也打不過他,隻能將文字在竹簡上寫了又刨,刨了又寫,至今未成。
“紙的做法,還沒有研究出來嗎?”
何博聽公子朝的抱怨,於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沒有啊,我們自己製出來的紙,太散,墨一下子就暈開了,寫不了字。”
“而且墨家還要幫我修整涅城,他們也沒有太多時間研究這個。”
鬼神所描述的紙張有多好,他們自然知道。
但眼下,既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摸索,而且文字書寫,也習慣了竹簡,於是也不急於求成。
“不過等我回中牟加冠的時候,應該有空了!”
趙懷派來的使者說的明確,是七月流火,公子朝出生的那一個月,為他舉行冠禮。
而等到那個時候,涅城的修繕,也要完成了。
大家可以儘情的去編書、爭吵,還有琢磨“紙”的製作方法,以及籌備公子朝的誌向。
公子朝還計劃著,“等我見了父親,我就向他要來多多的錢!”
“有了錢,我就可以帶上人,去周遊天下了!”
他興致勃勃的說,“我打算先去西方,那裡好歹有與趙同姓的秦國,有道路可以行走。”
“東方的大海就難了,我還沒有坐過大船,聽說要想渡海,船隻還得建得更大,不然會被風浪打翻的。”
“我不會水,掉到海裡隻能喂魚,那就有點太淒慘了!”
……
夏天的風吹來,
吹得公子朝乘涼的大樹嘩嘩作響,和他述說著的誌向,一起飄向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