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太子章從小就很聰慧,有自己的想法,不一定會浪費這麼多精力,去找朝的蹤跡。”
轉而,他又掐著手指,小聲說道,“十年了,如果當初把人留在中牟,我隻怕已經做了祖父。”
“我剛剛又夢到了那一天,如果那天不和朝吵架就好了。”
越到生命的儘頭,對人生的一些事情,就越發後悔。
等再過兩天,
去涅城的使者回來了,
趙懷讓人攙扶起自己,接見了他。
“怎麼樣?”趙懷期待的問。
使者先是叩首,然後說,“鬼神顯靈,但說祂也不知道。”
“公子已經走的太遠了。”
趙懷於是對仆人下意識的說,“走的這麼遠,朝應該吃了很多苦吧。”
他說完,就倒了下去。
再醒來時,趙懷發現自己連手都抬不起來了。
太子章和公子承,還有一些臣子,都圍繞在旁邊。
因此趙懷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國家以後,就是您的了。”
“希望您可以做好仁慈的君主,延續趙氏的社稷。”
他對太子章喘息著說道。
太子章握住叔父的手,口中應道,“會的,寡人會的。”
對他還沒有完全坐上位子,卻已經自稱“寡人”的事,趙懷一點反應也沒有。
反正君位一直都是太子章的,誰也不會和他搶。
趙懷隻是請求他,“以後還能幫我詢問,長子朝的消息嗎?”
太子章露出為難的表情,“派人去西邊啊……這有些難了。”
“萬一魏國覺得趙國想要和秦國聯手,又該怎麼辦呢?”
這幾年魏秦時刻打架,甚至還一時不慎,被秦國搶回了一部分的河西之地,又是設陝縣,又是設立屬於秦國的西河郡,氣的魏侯擊不斷的給國內將領施壓,要求其一雪前恥。
如果趙國這時候和秦頻頻往來,會不會引起魏國的針對呢?
於是趙懷心中無奈,又問自己的二兒子,“我死之後,在祭祀我的宗廟旁邊,替你的兄長準備一個位子,知道嗎?”
公子承隨意的點點頭,“好。”
他對自己的兄長一點印象也沒有,不免覺得父親還要替其考慮死後的祭祀之事,有些溺愛了。
“我沒有彆的話要說了,我就要去見趙氏的祖先了。”
趙懷握著二兒子的手,想從公子承臉上,看到一些長子的影子。
但兩個人實在太不像了。
趙懷沒有看到,也再也看不到了。
當夜,
趙國執政趙懷去世,
因為其執掌趙國十多年,穩定了趙氏的基業,因此新君章嘉獎他,願意追認他的國君地位。
於是死後,趙懷被追諡為“武”,是為趙武侯。
……
“趙朝,你是不是想死!”
在遙遠的某個地方,灰頭土臉的公子朝忽然心有所感,抬頭對著東方發了一會呆。
結果差點就被追殺他們的蠻夷給一矛捅死了。
好在隨巢反應及時,不僅殺了敵人,還順帶給了趙朝一巴掌,並且嗬斥他。
走出諸夏,已經很多年了。
公子朝也不再被人尊稱為公子,大家也習慣直接叫他的名字了。
諸夏之外的地方,都是不講周禮的,諸夏的人來到這裡,哪裡還分高低貴賤呢?
“就是突然悲傷起來了。”
趙朝也羞愧了一下,向著隨巢道謝,“你又救了我一命。”
“乃公救你這傻子,都不知道多少次了!”隨巢對著他出口成臟。
“我們的記錄呢?”趙朝乖乖被罵了一頓,然後轉移話題。
“丟了,剛剛被追得急切,掉地上了!”
“那可不行,要拿回來!”
“還轉回去乾什麼?你不要命啦!”
“記錄就是我的命啊!”趙朝抓著武器,騎上馬,對隨巢說,“沒有記錄,我走了這麼遠,誰知道我來過這裡!”
“鬼神給的紙墨,也不能流落到這些禽獸的手裡啊!”
趙朝一直以為,諸夏周邊的蠻夷,已經很不配為人了。
結果來到這破地方,才恍然發覺,老家那一圈的北狄南蠻西戎東夷,已經很擬人了,哪天超進化也不是不行。
哪裡像這裡的,長得比鬼還難看,還粗魯的一點人文都沒有,完全就是兩足禽獸!
要是讓自己的心血被禽獸給糟蹋了,趙朝還不如死了呢!
“你是條狗!傻狗!”
隨巢氣的大罵,但還是跟上去,又叫上一些人,去拾回丟失的記錄冊子了。
好在此時,追擊的蠻夷們也沒有太多力氣,更沒想過會有人去而複返,一點準備都沒有,後方空虛無人。
趙朝他們不僅撿回了記錄,還沒有人受傷。
有驚無險。
趙朝抱著經曆了許多年,仍舊潔白牢固,難以撕毀的記錄,心中大為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