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年為了活下來做的事,不會比死了更輕鬆。”
她起身,走到屋簷旁跳下。過了一會兒又翻上來,手裡握著什麼東西。
“當年我被捆在樹上,眼看著梅花盜折磨你,又看著你用你最痛苦的東西折磨我的母親。我知道你什麼時候抖得最厲害。”
“我知道你最怕什麼。”
“戳瞎你的雙眼,就是為了讓你聽得更清楚。”
“聽。”
“你最怕的東西來了。”
梅青禾把握著的手伸到趙德華耳邊。
他劇烈的顫抖起來。
那是窸窸窣窣的,蟲子在梅青禾掌心爬行的聲音。
梅青禾猛地把掌心的蟲子拍入趙德華的耳朵,然後用布條死死纏住,不讓蟲子爬出。
趙德華猛地從地上彈起來,他的四肢儘斷,隻能在地上不斷地翻滾哀嚎。
“出來!出來!啊——”
他猛地用頭撞擊地麵,磕得滿臉是血。
“我沒得選!我沒得選!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
“他折磨我,你也要折磨我,我明明想救人的!我是想讓你們走的!”
“我是好人,我想做好人的,可我沒得選!”
梅青禾冷冷的看著趙德華在地上折騰,一言不發。
直到天色漸亮,東方升起魚肚白,趙德華才奄奄一息的癱倒在地上,不住的喘息。
他嘴裡含混不清的喃喃自語。
“我沒得選”
“我沒得選”
梅青禾手裡握著半截短劍,走到他麵前。
“做了孽,就要還。”
“當年我母親,被你和梅花盜,折磨了十個時辰。”
“梅花盜沒有開口,是你主動把從自己耳朵裡取出的蟲子,放進了她的耳朵。”
“因為你恨她,你不敢恨梅花盜,你隻敢恨她讓你不能再繼續做一個好人。”
梅青禾用力地把短劍插入地麵,然後鬆手站起。
短劍矗立在地上,鋒刃緊貼著趙德華的脖子,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你總說你沒得選,現在你可以選了。”
“劍就插在這裡,你可以撞上去,不會再受折磨。”
“是死,還是活,選吧。”
趙德華不再出聲。
“選好了嗎?”等了一會兒,梅青禾輕聲問道。
趙德華仍舊不出聲。
他牙關緊咬,不斷流淚,脖子一會兒貼近劍鋒,一會兒遠離。
“你不敢選。”
“你不想選活,也不敢選死。做好人你不配,做壞人你不敢。”
“所以你才從趙大哥,變成趙德華。”
“你不是個被逼上絕路的好人,你隻是個什麼都不敢選的懦夫。”
梅青禾一腳踹在短劍劍柄上,劍鋒割破趙德華的脖頸,鮮血噴湧而出。
“到頭來,還是要讓彆人替你選。”
趙德華掙紮著,似乎是想辯駁什麼,可是鮮血湧入口鼻,隻能發出“赫赫”的聲響。
他掙紮了一會兒,就不再動了。
看著趙德華漸漸失去聲息,梅青禾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她在腦海中排演了十五年,隻為了找到最讓趙德華受折磨的複仇方法。
她成功了。
梅青禾不想在趙德華麵前表現出一絲脆弱,因為那樣可能會讓趙德華不再恐懼。
所以她一直不敢讓眼淚流出來,努力的壓平聲線,模仿著當年梅花盜的語調。
現在,趙德華已經死了。
她終於從十五年前的山中走了出來。
李淼上前拍了拍梅青禾的肩膀。
“做的不錯,很精彩,他一定怕極了。”
梅青禾終於放聲大哭。
李淼擺了擺手:“哎哎,小點聲。”
“昨晚為了讓你好好報仇,我給附近的人家都放了迷煙。”
“現在應該差不多失效了,你控製一下,給人家清理一下屋頂。”
“你的好處我給了,以後收心給我做事。”
“收拾好東西,去買把劍。一個時辰後跟我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