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去過雲山觀吧,那是一間什麼樣的道觀?”
這時候,陳晉施施然地坐了下來,一副準備開席的模樣。
陳亮回答:“去過兩回。道觀建立在雲山之上,雲霧縹緲間,頗有出塵之意。觀主道號,便是‘雲山道人’,不過他常年閉關,在靜室裡修仙,外麵的人,很難見得上。”
陳晉又問:“像褚道人這樣的,在雲山觀中屬於什麼職位?”
陳亮想了下:“大概是道觀執事,負責外務買賣之類。”
“那整個道觀,大約有多少人?”
“包括道童的話,可能有二十餘人。”
陳亮老實回答。
接下來,陳晉又詢問了好幾個問題。
陳亮一一答完,眉頭皺起:“阿晉,你問這些作甚?”
陳晉道:“我想認識這家道觀。”
頓一頓,接著又道:“兵書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陳亮:“……”
怎地又扯上兵書了?
還說得有板有眼,煞有介事的模樣,可你隻是個文弱書生呀。
當下忍不住道:“阿晉,看來你還沒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就算你認識了雲山觀的情況,但有什麼用呢?雲山觀的仙長們,又不認識你。”
陳晉淡然道:“他們很快就會認識我的……不說了,起筷,酒菜都要涼了。”
陳亮一臉納悶,不知該說什麼好。
吃過了飯,陳晉先去伯父家,表示自己安然無事,然後返回山坡的家裡。
目送他離開,陳阿布兩口子憂心忡忡,在他們的見聞認知裡,所聽到的鄉野怪聞中,大部分的規律都是說“仙家降罪,多半會是在深夜裡出現的”。
倒是陳敏對陳晉很有信心,認為哥哥“聰明正直”,鬼神無法加害。
卻說陳亮在廳上,對著滿桌子的殘羹冷飯發呆。他活了三十歲,略有出身,擅於交際,也算是有些見識的人,可想破腦袋,愣是不知陳晉這是怎麼啦。
說陳晉是個讀傻了書,讀愣了的,可言行舉止,有條不紊,極為冷靜淡定;
可要是說他是個懂得道理進退的,又如此莽撞地與褚道人對著乾。
令人非常不解。
一會之後,陳建德和陳光回來了,臉色俱是悶悶的樣子。
大哥陳光嘴裡立刻埋怨道:“老二,瞧你乾的好事。全鄉上下,誰不知道陳書癡的性子,就是個愣頭青,說話毫無分寸的。你倒好,多管閒事,偏偏把他帶回家來。這下好了,把褚道人得罪死了,咱家也得受牽連。”
陳亮道:“我哪知道他會這樣……不過話說回來,阿晉說的話未嘗沒有道理。說不定,正是這家神的緣故。”
說著,走過來,打量著神龕裡的那尊蟾蜍家神。
當與那雙鼓鼓的木雕大眼對上,心裡莫名地感到發寒。
也不知怎地,如今來看這家神,不管怎麼看,都覺得不對的樣子。
特彆是那滿頭疙瘩,瞧著像是一顆顆膿包,令人心理不適。
陳光不滿地道:“就算是家神出了問題,到頭來,不還得請褚道長來解決?難道能指望得上陳晉那小子?”
陳亮分辯道:“最起碼,阿晉洞察分明,指出了症結所在,這對於咱家,便是一大恩義。他的做法,沒有錯。”
“莫爭了。”
陳建德一拍桌子:“家裡已經夠亂了,你們兄弟還吵來吵去,像什麼話?”
其素有威嚴,兩個兒子當即不敢再爭。
陳建德目光閃動:“以前我看陳晉,認為其就是個愛讀書的死腦筋,就算考了功名,那般性情,在仕途上也是被人擠兌得死死的。可今日看來,此子說話條理分明,有理有據。麵對仙門道長,竟毫無懼色,倒是小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