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夫人,關於這次紀先生出軌的醜聞,您有什麼想法?”
“聽說您和吳家大小姐關係並不好,請問你可以詳細說說嗎?”
孟霜吟半張口正要說話,胳膊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拉走,踉蹌跑出人群後,才停在一個洗手間裡。
紀守敬反鎖衛生間的門,轉過身捏緊孟霜吟的肩膀,眼神很焦急,“霜吟,等下發布會,你能不能幫我一件事?”
孟霜吟抬頭看著他,“什麼。”
“幫我撒個謊,說你已經懷孕了。”
孟霜吟眼神中的疏離已經到了極致。
紀守敬垂下頭,“我也不知道爺爺從哪裡知道瀾瀾懷孕的事情,你知道的,他很愛麵子,不可能認一個小三生下的孩子做重孫,隻要你認下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和你離婚的,你依舊是紀家的女主人,好不好?”
孟霜吟看著他的眼睛,“你是說,讓我把你和吳綺瀾生的孩子,認作自己的孩子?”
紀守敬沒點頭,但他知道孟霜吟說的就是對的,他就是這麼想的。
孟霜吟冷笑了聲,滿臉悲愴,“我是不能生嗎紀守敬?你捫心自問,一個小三生的孩子,有什麼臉麵認我做母親?上粱不正下梁歪。”
她甩開紀守敬的手,要出去。
紀守敬微微捏緊拳頭,“孟霜吟,你比誰都清楚,我們有今天,不全是我的錯。你身出名門,早就應該看明白了我這個階層,不拈花惹草是不可能的。”
“我到現在都不理解,你為什麼會突然會懷疑起我,你就不能一直裝作兩耳不聞,大家皆大歡喜,不好嗎?”
孟霜吟轉過身,眼神冷冷地盯著紀守敬,“我再身出名門,如今也是遺孤,我隻是個普通人,隻想過平民百姓的幸福生活,更何況,不管是什麼人,我不相信哪一本道德經,能把小三說的冰清玉潔。”
“至於我為什麼懷疑你啊,”孟霜吟笑了笑,滿眼悲涼,“自己品吧。”
……
當再次坐在紅毯麵前,麵對主流媒體和整個京門有頭有臉的人物,孟霜吟的心態和結婚那日截然不同。都像是被當做動物樣去觀摩,都像是跳梁小醜。
隻是那時候身邊的人,讓她甘願去承受這一切流言蜚語。
而現在的身邊人,親手把她拋到了流言蜚語裡麵,想讓她被唾沫星子砸死,想讓她死在這吃人的豪門圈子。
主持人一步步地進行著流程,孟霜吟按照灰色文件夾上的步驟,一點點地說完了台詞。
事情就要順利地結束了。
當所有人都相信,這原來是一場謠傳時,薛覃秋推著吳綺瀾走了進來。
輪椅上的女孩,穿著刺繡旗袍,妝容清美,卷發彆在耳後,從一側的肩膀上耷拉下來,珍珠耳墜襯托出小巧可人的臉龐。
她精致打扮,為了來看孟霜吟的笑話。
“好,我們今天的訪談就到這裡,紀先生和紀夫人如此恩愛,最後的時間裡,給大家分享一些婚姻幸福的秘訣吧。”
一道陽光打在紀守敬臉上,男人白皙的臉龐,高挺的鼻梁,看上去溫文爾雅。
他正要說話,孟霜吟抬手握住他的手指,輕輕地問到,“守敬,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選我嗎?”
紀守敬愣了下,下意識看了眼文件,發現並沒有這句話。
他低聲,“老婆,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再說。”
孟霜吟點點頭,紀守敬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
她站起身,走到吳綺瀾身旁,女人腿上蓋著毛毯,走近她,亦是走近了人群。
討論聲也傳進了孟霜吟的耳朵裡。
“我都聽說了,就是這個孟霜吟搞的鬼,非要造謠紀先生和自己的妹妹,多半是當了這麼多年的養女,心裡不平衡了。”
“要我說這種遺孤就不應該養,吳家老爺夫人那麼好的人,你看看因為這件事被折磨成什麼樣了。”
“也不知道紀家小少爺哪裡都好,怎麼喜歡上這麼個人。”
孟霜吟抬起頭,“我沒有說謊,你們麵前這個柔弱的女人,她不是殘疾,她懷了我丈夫的孩子。”
紀守敬麵色瞬間煞白。
記者都傻眼了,人群中立刻衝出幾個人要控製住攝像機,可是來不及了,現場直播的畫麵已經切了出去。
吳綺瀾根本沒想到孟霜吟會這麼絕,她一邊生氣一邊掉眼淚,“姐姐,你怎麼能這麼汙蔑我呢?”
薛覃秋上前就打了孟霜吟一巴掌,清脆的一聲,恨不得將孟霜吟的臉摁在地上。
女人氣得歇斯底裡,指著孟霜吟的鼻子罵,“我們吳家到底是養了個白眼狼!死不要臉的東西,滾出吳家!我們沒養過你這樣的女兒!”
孟霜吟臉上是通紅的巴掌印,她轉身看向站在身後的紀守敬,他看她的眼神裡神色複雜,唯獨沒有維護和愛情。
“純粹就是造謠啊!”
“這個人太可怕了,怎麼什麼話都說!連彆人殘疾都開玩笑!”
孟霜吟伸手到大衣兜裡,拿出一把火機,她衝紀守敬笑了笑,而後點燃火光,在男人震驚的眼神裡,側手滑落火機,摔在吳綺瀾的毛毯上,窗外一陣風撲麵而來,火苗瞬間吞噬了整個輪椅,吳綺瀾被駕在了中間。
薛覃秋著急地無措,“啊——瀾瀾!快救火啊!!”
吳綺瀾兩隻手緊握著輪椅,麵色煞白,她原本想挺一下的,可是實在等不到救火的人來,眼看她白嫩的腿就要被燒到了。
她急忙利索地站起身,跑到一旁,紀守敬用自己的手打滅了火,含淚將她抱在懷裡,低聲說,“你怎麼這麼傻。”
記者都傻眼了,這是什麼戲碼?原來吳家大小姐真的是裝殘廢,而紀家小少爺,也真的出軌了老婆的妹妹?
紀守敬拉著吳綺瀾的手,將她拉到身後,女人在他後背處暗自垂淚。
“孟霜吟,你瘋了!”
孟霜吟冷眼看著他,“紀守敬,你說你沒那麼喜歡她,我相信了。你說你不想和我離婚,好,我也相信。現在,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選一次吧。”
大火盤繞著輪椅,孟霜吟脫掉風衣,快走幾步,邁入火中坐在了輪椅上。
火包圍著她的身體,纖細的胳膊和雙腿,幾乎看不出形貌。
孟霜吟記得,她欠紀守敬一條命。
之前在泰山上爬山,遇到了山體滑坡,當時她被壓在車下麵,是紀守敬冒著危險把她救出來,被巨石砸中,直到現在,他的後腰還埋著那枚鐵椎體,每次到了下雨的時候,都痛地受不了。
孟霜吟從前是很喜歡看電影的,但是後來因為一部片子,她決定再也不看電影了。那部電影很淒慘,父親選擇用大火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隻為了守護女兒的一世安全。
孟霜吟覺得被火燒多痛苦啊,如果要死,她一定要換一個舒服的方法。
朦朧中,身體逐漸炙熱,周圍嘈雜,孟霜吟卻隻看到紀守敬握著吳綺瀾的手,站在遠處,事不關己。
吳家人,紀家人,都在現場,但是他們全部圍在吳綺瀾身邊,看孟霜吟的表情,就好像是個瘋子。
她看明白了。也徹底死心了。
孟霜吟輕輕閉上眼。
【紀守敬,我們就在這裡落幕吧。】
【我用最多的愛去守護過你,也用最痛苦的方式還給你一條命。】
【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人群中,一個黑色的身影走得飛快,大長腿邁到輪椅旁邊,兩隻手臂伸進去,將孟霜吟抱了出來。
她身上沒有著火,脫離了火海後,整個人就是被熏的黑了些。因為高溫的炙熱而脫水了,昏倒過去。
紀守敬眼前一驚,攔住去路,“小叔,你怎麼來了?”
紀俁琨抱緊懷裡人,低聲說,“這裡人多,不好下手。”
紀守敬最後看了一眼孟霜吟,滿眼中,似乎有些回憶漾了出來。
當孟霜吟坐在大火中時,他突然就知道,自己是如何露餡的了。孟霜吟給他打電話的那天早上,他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說要帶她去看電影。
但是他搞錯了,看電影是吳綺瀾的愛好,孟霜吟已經很久很久不愛看電影了。
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強呢,為什麼一定要逼著他選一個呢,為什麼一定要自討苦吃呢。他不理解。
紀守敬點頭,“多謝小叔了。我會發通告,就說她出國修養了。”
紀俁琨沒多說話,快步離開了鬨市一般的會議廳。
紀守敬把那天當做訣彆了,和前妻。
孟霜吟也把那天當做訣彆了,和曾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