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為國為民,咱們被他保護著,總歸要為老爺子磕個頭。”
“讓我們送老爺子一程吧。”
老太太拂淚點頭,短短幾日,她整個人精氣神都空了大半。
百姓絡繹不絕的上門吊唁。
朝臣更是儘數到場。
鎮國公的為人,滿朝堂皆知,無不敬佩。
宣平帝知曉鎮國公離世,站在禦書房深深的歎了口氣:“出宮,送國公爺一程。”
皇後亦是穿著一身素衣跟在後頭,眼眶通紅,臉色憔悴。
她是宮妃,那日見了老爺子最後一麵,便匆忙回宮。
好在陛下體恤老臣,也知曉她的心思,特意帶她前往。
容家府上一片肅穆,全都籠罩在悲傷中無法自拔。
善善眼睛都哭腫了。眾人見到,無不為之讚歎:“真是孝順的好兒郎,老爺子在天有靈,也該安心了。”
善善摸了摸臉,臉上姐姐打的巴掌印,真的很疼。
“祖母祖母,快彆哭了……”陸朝朝手忙腳亂的捏著手絹給老太太擦淚。
老太太抱著朝朝,渾濁的眼中滿是悲傷。
“祖母不中用,還沒朝朝懂事。讓朝朝擔心了……”老太太聲音沙啞,仿佛含著無儘的悲戚。
“容家每個人的歸宿,都是戰死沙場。他啊,還算命好的。”老太太笑著調侃,但心頭卻是苦澀萬分。
“我嫁過來時,諾大的容府,就剩個他和掃地的老管家。”
“整個容家的男子,都戰死沙場啦。”
老太太笑著歎氣。
“我與他的親事,是你太祖訂下的。那時,老太祖六個兒子,戰死五個。隻剩你祖父一根獨苗苗。”
“我原是文臣嫡女,他想著娶個文臣女子,改了容家子孫後代不再從武的命運。”
“哪知……哎……定下親事不久,太祖出征,便戰死沙場。諾大的府邸,隻剩他一人。那時他年歲不大,府邸漸漸衰敗。”
“隻靠他一人鼎立門戶,艱難的撐著容家度日。”
陸朝朝趴在老太太懷裡:“那時,您嫁給他應當麵對許多困難吧?”
全家戰死,隻剩年幼的鎮國公和老管家,沒有人願意把女兒嫁過來。
老太太抿著唇點頭:“朝朝真聰明。”
是啊,沒有人願意將女兒嫁過去。
她自小嬌生慣養,從未吃過苦受過累。家中自然不願她嫁過去受苦,當時的鎮國公府,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
就像在大海中航行的一葉扁舟,遇到滔天大浪,隨時會沉沒。
她感念鎮國公府滿門忠勇,兒郎儘數戰死,她又怎願做那背信棄義之人?
那豈不是千夫所指,被世人唾棄?
她過不去心裡這關,毅然決然的帶著豐厚的嫁妝入容家。
成婚那日,他們隻來得及拜了天地,拜了戰死的眾位容家先輩。還未圓房,便聽說東淩攻破邊境線,整座城池失守。
東淩來的蠻子燒殺搶掠,乃至屠城。
十六歲的相公,穿著火紅的喜服,他流著淚對她磕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答應過父親,答應過容家眾位先烈,答應過你,要保住容家最後的血脈。可我……’
‘終究要食言了。’
是啊,老太祖所有兒子都上了戰場,隻拘著最年幼的他保全血脈。
可他,骨子裡就是容家人。
城門失守,他又怎能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