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潛儘己所能地理清這寥寥數語中的關節,並得到了一個並不樂觀的結論。
他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薑揚失蹤也好,身死也罷,明明已經不會對他的生活造成任何層麵的影響,但他卻莫名的有些煩悶。
“不是你想的那樣。”
忌銘微不可察地歎息了一聲,說道:“薑揚還活著,作為灰燼升神儀式的大護法。”
“?”
“隻不過,事情出了些意外。”
麵對薑潛狐疑的表情,忌銘繼續解釋道:
“在你加入官方以前,薑揚已經是掠食者家族的一名成熟的持牌者,他作為官方的‘暗子’輾轉加入了灰燼組織,並在多年的經營中成為南派灰燼的核心人物。”
“老照片上所指的‘江洋大盜’,就是你哥為了加入灰燼而做出的‘幌子’。當然,戴醫生和王富貴對你哥的身份一無所知,他們都是機緣卷進來的自由人士,這兩人的結局,也隻能歸結為他們自己的因果。”
“現在,薑揚一騎絕塵,成為南派灰燼的核心人物,一直替守序官方監看著所謂灰燼升神儀式的動向,也曾在此前的關鍵變故中為官方提供過情報。”
忌銘看向薑潛:
“比如,你的異變治愈技術名動一時,遭遇多方麵追殺的那段時間,薑揚就為官方提供過關鍵情報,以確保你的人身安危。”
聞聽此言,薑潛神色未變。
但狂跳的心臟正在他胸膛中敲擊,似乎在提醒他,“薑揚”這個名字以及這個名字所代表的那個人,都並非如他想象中的那樣無關緊要。
“灰燼,是極端者的天堂。自律精英的偽裝之下,充斥著動物性的桀驁和瘋狂……任何人在這樣的環境中待久了,也難免被其內部的風氣感染。薑揚在灰燼待得夠久了……”
“什麼意思?”薑潛發問的當下,已經猜到了某種結果。
比剛才的猜想更為悲觀。
“這就是我來見你的目的。”
忌銘道:
“官方對灰燼組織的聯合行動已經迫在眉睫,但你的哥哥薑揚,卻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忽然與組織斷了聯係。實際上他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出精神狀態的異常,但由於他的位置十分重要,家族並未如期結束他的任務。”
“現在看來,薑揚失聯的原因大概率有兩種可能:第一,他受灰燼的影響太深,已經無法回頭;第二,他的真實身份暴露,被灰燼控製起來,甚至已經遭遇不測。”
忌銘頓了頓:“我很抱歉。”
“不必抱歉。”薑潛麵無表情地回道,“我又不是他的監護人。”
他知道忌銘要說的並不是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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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短暫的沉默後,忌銘繼續道: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對官方、對遭受灰燼組織威脅的人們來說,都意味著嚴峻的局麵。沒有薑揚提供情報,在這次針對升神儀式的東非行動中,我們就變成了聾子、瞎子,將對灰燼組織的惡劣行徑毫無辦法。”
“萬幸的是,對灰燼的升神儀式,我們並不隻有薑揚這一條線索。”
忌銘再次看向薑潛,那隻黯淡無澤的右目中似乎傾注了一些令薑潛感到陌生的期許:
“我這次過來,就是為部署和執行灰燼升神儀式的東非行動,之所以繞道過來見你,一是告知你薑揚與灰燼組織的關係,二是要借用‘小龍神’的情報資源。”
這才是薑潛期待聽到的結果。
忌銘為灰燼的情報而來,但為何還要專門告知他薑揚的底細?
“情報資源沒問題,我的資源就是官方的資源。”
薑潛隨即一針見血道:“薑揚的身份不應該是高度機密的信息嗎?為什麼選擇在這時候對我和盤托出?”
忌銘對此直言不諱:“這次行動,希望你能避嫌。”
薑潛明白了。
忌銘不希望他深度參與行動,怕的就是因血緣關係產生不必要的變數!所以隻需要他協助情報即可。
另一方麵,他現在的身份,明顯也比身陷灰燼的薑揚更加重要。
作為守序十族傾注大量資源全力支持的「龍」牌持有者,薑潛是突破理論極限第七態的關鍵角色!而現在的薑揚,已然是一枚“棄子”,很可能會在關鍵時刻被舍棄或擊殺。
而這些結果,是他這個當弟弟的不該看到的。
無論如何,守序十族不會願意看到潛龍勿用在任何方麵出現紕漏。
“薑潛,我可以向你保證,無論薑揚出現的是哪種情況,我都會儘可能確保將他安全帶回。”忌銘看著已經“心不在焉”的薑潛,認真承諾道。
但薑潛卻笑著搖頭:“不用那麼在意我的想法,其實我跟他的關係沒那麼要好。”
忌銘沉默了。
今天的薑潛是不夠正常的。
換做以前的任何時候,薑潛是絕不會把自己的真實態度表達得這樣赤裸。
他急於表達自己對薑揚的安危毫不關心,就像是在掩飾、或對抗內在的某種心態,且已經完全不顧及他人的風評。
他當然不需要在意風評,又不是靠風評吃飯的。
就算他對親兄弟的死活無動於衷,守序官方也不會因此開除或處分他就是了。
“還有彆的事嗎?”
見忌銘不說話,薑潛甚至主動下達了逐客令。
“就這些。”忌銘起身。
“請。”
很難得,聊到這份兒上兩人彼此還能客客氣氣。
然而當忌銘走到會議室門口,卻又轉過身,對薑潛道:“我知道,但我還是會履行承諾。”
“等等,”薑潛也轉過身,口吻中暗含一絲不善,“你知道什麼?”
“知道你們兄弟的關係,一直很差。”
“哦?”薑潛冷笑,“是薑揚告訴你的?”
忌銘沉吟一聲:“雖然薑揚曾是我的同僚,但他從未提及過自己的任何一位親屬。”
說著,側目注視著薑潛的眼睛:“是你告訴我的。”
胡扯……薑潛的麵龐浮起一絲冷笑:“我告訴你什麼?”
“你告訴我,你不但會提供情報,而且還會想方設法介入這次行動,為的就是親手把薑揚帶回津平。哪怕帶回的是一具屍體。”忌銘語氣淡淡道。
沒有吃驚,沒有所謂的道德壓迫感,忌銘的態度就好像他理解這件事原本就該是這樣。
於是這次換薑潛沉默了。
更重要的是,忌銘所言的確是他時下的真實想法:想辦法介入忌銘的部署,親自執行官方任務以外的目標——把薑揚帶回津平!
哪怕是神智錯亂、瀕臨異變的薑揚,哪怕隻是一具屍體……
為什麼?
因為他的家人每天都在祈盼著他回家!
年過七旬的老人,連自己的壽辰都快記不住了,也不忘記掛著離家的長孫是不是又長了一歲……
會議室內靜的可怕。
當忌銘準備轉身離開時,薑潛的聲音再次令他頓住步伐——“是你的概念力,對嗎?”
言至於此,忌銘的嘴角不易察覺地上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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