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眉頭一蹙。
前幾日呂蒙吐血,對孫權都是說的“休息幾日就無大礙”,今日卻言“難以主事”。
孫權凝聲問道:“子明若不能再起來為孤效力,誰可以替代子明主事江陵?”
呂蒙看向孫權身後的朱然,道:“義封膽守有餘,可主事江陵。”
朱然大驚:“呂都督,我”
呂蒙打斷了朱然的話,道:“今日營中事,責不在義封,若非義封配合我用苦肉計,我也難以在短時間內破除營中流言。義封有膽略,且又名聲不顯,繼我主事,可出其不意。”
說話間。
呂蒙又是一陣猛咳。
孫權更驚,忙道:“子明,且勿再言,安心養病。”
呂蒙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又道:“至尊,且聽我言。”
“義封主事江陵,足以勝任;人心謀劃,則可問虞仲翔;可派人致信秭歸的伯言,告知江陵近期變故,再請至尊許伯言便宜行事之權,令伯言在秭歸相機行事。”
“至尊,我們這次的對手很強,萬萬記得要約束軍紀,絕對不可以傷了江陵的民心,民心若失,江陵必失。”
似乎是一次性說得太多,呂蒙隻感覺頭腦更加的昏沉,又陷入沉睡。
孫權的臉色再次變得鐵青,嗬斥左右醫師:“這幾日爾等不得回家,在此儘心照顧,倘若孤的大都督有個閃失,爾等皆不用活了。”
左右醫師,皆是麵有驚恐。
尤其是江陵城被召來的名醫,內心皆是叫苦不迭:流言不欺我,孫權果真不是仁義之輩!
出了呂蒙的病屋。
孫權對跟來的虞翻和朱然道:“子明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眼下子明已不能主事,孤會賜節給義封,由義封接替子明主事江陵。”
“仲翔,你速派人給秭歸的伯言去信,十日內,不惜一切代價,孤要聽到攻破秭歸的捷報!”
虞翻吃了一驚:“至尊,這是否太急了。更何況方才呂都督請至尊許伯言便宜行事之權,令伯言在秭歸相機行事。”
孫權冷哼一聲:“如今子明病危,江陵不穩,孤豈能再讓伯言在秭歸耗費時日?”
“孤知伯言喜好儒風,即便帶兵打仗也不肯多殺傷,可這戰場上哪有仁義可言?該殺就殺,該屠就屠,隻要能拿下秭歸,驅民攻城也未必不可。”
“劉備不是自詡仁義嗎?秭歸守將若不肯救城外之民,今後也彆想在劉備帳下呆了;若救城外之民,必守不住秭歸。”
“速速去辦,莫要耽誤。”
孫權已經有些急眼了。
大勢在優的時候,孫權願意聽呂蒙的提議廣施仁義、以攻心之計取荊州。
如今大勢漸危,孫權不敢再慢吞吞的用攻心計了。
孫權有自知之明。
比仁義,如此短的時間內,怎比得過劉備和關羽十年之功?
虞翻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放棄了進諫。
諫言權在虞翻,決策權在孫權。
更何況。
虞翻也沒更好的應對之策。
待虞翻離開,孫權又喚上朱然前往治中潘濬的府邸。
顯然。
孫權已經失去了耐心。
潘濬的立場,也該明確了。
劉封的層層算計和推進,時至今日也終於有了實質性的效果。
呂蒙病危不能主事。
江陵,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