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仔細把脈後,就低聲告訴薑玉楹,患者脈象渾厚有力,身體健壯得很,昏迷不醒估計就隻是累了而已。
薑玉楹看著床榻上麵色紅潤的許文惠,眸光徹底黯淡了下來,她的娘親隻讓人感到陌生和窒息。
她今天可以裝暈,明日就會以死來威脅她!
在薑家的那十五年,她也是無比渴望許文惠的母愛,可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現在薑承業出了事,許文惠不僅要逼著她變賣家財,還要逼著她去給楚循做妾。
至親血骨,不要也罷。
“夫人,不好了!”翠喜一臉惶恐,撩開簾子進來,氣喘籲籲道,
“藥鋪有人拿著欠條鬨事,說是大舅哥欠下巨債,要我們還銀子,不然天天都來藥鋪鬨——”
薑玉楹麵色一沉,抬手用力掐住了許文惠的人中。
下一刻,她倏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來。
“你給我好好待著,彆再作妖,薑承業被哪家賭坊扣下了?”
許文惠見她神色鬆動,把醞釀好的哭嚎硬是憋了回去,“四方賭坊,丫頭,你有主意了?”
薑玉楹抿唇諷笑,她能有什麼主意。
這事因孫興城而起,那她隻得再去會會他,可轉念一想,不對,孫興城礙於楚循的麵子還特意來顧宅賠罪。
那他為何還要刁難自己?
他背後一定有人指使,而且這個人的權勢還與楚循旗鼓相當,才會有恃無恐。
薑玉楹心頭隱隱浮現出一個名字——賀見雪!
薑玉楹在趕去藥鋪的時候,就已報官。
鬨事的人留下幾張大哥簽字的借券拓本,在衙役的凝視下,罵罵咧咧離開。
她攥著那幾張借據,四處打探,得到的消息都是:這種欠債的糾紛,就算鬨到衙門,也不見得能翻案,因為上麵並未寫明是賭債!
她心中泛起一絲後悔,那日不該在雲錦閣那麼衝動。
賀見雪隻需輕輕動動小手,就可以讓她遍體鱗傷,除非她和薑家徹底斷絕關係!
她一連給賀府遞了三天帖子,都被拒之門外。
第四日,賀府傳來消息,說賀見雪約了朋友會去瓦子看戲。
薑玉楹馬不停蹄趕到了瓦子,等了將近一個時辰之後,她被人領進了一間清幽的房間,角落裡有一盞紫金香爐。
屋內,煙霧嫋嫋,膩味的香氣讓她覺得十分刺鼻。
賀見雪下首還有一位衣著華麗的婦人,她傲慢地抬起下巴,不著痕跡地瞥了她一眼,像是等著看她的笑話。
賀見雪懶散地靠在座椅上,從容優雅地抿了口茶,慢條斯理地擱下茶盞。
“顧夫人,來了?”
薑玉楹掐著掌心,字斟句酌,“那日衝撞了你,是我不對,還望你大人有大量,彆再計較,我大哥的事能否高抬貴手?”
賀見雪笑得意味深長,“這話,我怎麼聽不懂啊?你大哥怎麼了?”
一旁的孫氏陰陽怪氣道,“有些人啊打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一輩子都隻配在泥裡打滾!可偏偏不長眼,開罪了貴人,不長點教訓,豈不是人人都覺得權貴好欺?”
賀見雪拿起團扇,掩麵低笑,“孫姐姐,扯遠了,顧夫人想求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