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破陣樂》,皆歌頌虞國開國君主討伐四方之武功,讚揚在虞君治理下,天下太平,黎民百姓安居樂業。
虞國奏《破陣樂》的時候,會用二千人,皆畫衣甲,執旗旆,兼引馬軍入場,尤為壯觀。
但此時在承乾殿裡,隻能奏《小破陣樂》,規模自然小了不少,但隨著宮人將士登場,還是有一股大氣磅礴的氣息撲麵而來。
所有人都注視著江寒,尤其是虞人更是滿懷期待,因為江寒的詩詞當真舉世無敵,隨手一寫便是足以傳世的詩詞。
虞人都想知道他會給《破陣樂》填什麼新詞,《破陣樂》並非詞牌名,填入新詞體裁不限,卻需要表達原曲之意,因此難度不是一般的高。
匈奴人卻是麵露嘲笑,看向江寒的目光宛如在看一隻猴子,顯然沒將他當回事,或者說將他當成玩物。
江寒提筆在手,目光緩緩從殿中眾人臉上掃過,忽地揮墨落筆於紙,同時聲音低沉有力的道: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僅是填出第一句,便讓在場的虞國人眼前一亮。
武威侯坐定下來,目光盯著江寒,這開篇的第一句當真淩雲壯誌,氣蓋山河,大氣磅礴,就不知道後麵如何。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江寒一邊寫一邊念,心神完全沉浸在這首詞當中,他聲音低沉,充滿著激烈和不甘,仿佛能感受到了這首詞的作者嶽飛將軍心中的悲憤和激烈。
大虞人臉色都是微變,不少人眼前一亮。
武威侯猛地擊掌,低聲喝道:“好!”
這兩句詞當真說到他心裡去!麵對匈奴人的侵略,怒發衝冠,偏偏卻隻能憑欄處仰天長嘯,以發泄心裡的憤怒和不甘!
這說的不就是此時此刻,虞人痛恨匈奴人的心情嗎?
匈奴人滿臉不屑,而左穀蠡王都隆竒臉色微微變化,他與其他匈奴人不同,研究過虞人的文學,本身詩詞造詣也是不淺,完全聽得懂這幾句詞的悲憤和不甘。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江寒繼續書寫,聲音激昂而悲壯。
令在場的虞人陷入了沉思當中,尤其是那些武將更是深深地沉浸到這首詞當中。
武威侯喃喃道:“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唉,唉!”
武將征戰多年的艱辛和困苦,僅是用了兩句便表達了出來,而後麵的“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更像在告訴他們,不要再等了,如果再等下去,等到頭發白了,人老了,便隻能仰空悲歎。
江寒筆如潑墨,道:“涼州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他聲音一變,鏗鏘有力,更帶著深深的痛恨。
一下子便將虞人的思緒拉到徽明年間那場涼州之戰上!
當年正值徽明年間,先帝無能,匈奴肆虐,侵略並攻占涼州之後進行屠城,使大虞蒙受前所未有的恥辱。
“涼州的恥辱尚且未雪,而朝廷卻想與匈奴和親,如此滔天之恨,如何能滅?”武威侯滿臉悲憤之色,攥緊了拳頭,重重的錘桌。
他是在場感觸最深的人,完全能感受得到這幾句詞的悲壯和痛恨。
左穀蠡王都隆竒臉色狂變,隻見那些大虞人攥緊雙拳,滿臉怒色,心中暗道不好:這些大虞人至今都沒忘記當年那場涼州之戰,這是最可怕的!
倘若一個民族,一個國家可以忘記曾經的恥辱,甚至談起曾經的恥辱不以為意,滿臉笑容,那麼這個民族,這個國家便爛到底了,不足為懼。
可若是年輕人提起曾經的恥辱是義憤填膺,是激烈氣憤的,那麼這個民族絕對是可怕的,因為他們沒有忘記恥辱,沒有忘記曆史,隻要有機會,他們就會報仇雪恨。
在座的虞人大多數是年輕人,還是在朝中有一定地位的年輕人,這些人一定程度上代表著大虞的未來!
這些人痛恨匈奴人會是什麼結果?
所以都隆竒臉色大變,第一次對大虞心生濃濃的忌憚。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江寒高聲道,聲音激烈,仿佛充滿必勝的信心,令所有虞人精神為之一振。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這兩句落下時,匈奴人齊齊變色,縱使他們不擅詩詞之道,可卻也聽得出這兩句對於匈奴人的痛恨和蔑視!
饑餐胡虜肉這等恐怖的行為竟然是壯誌?
渴飲匈奴血這等殘忍的事情竟然還能笑談?
這是完全把匈奴人當成了禽獸啊!
那些匈奴人甚至感覺得到,在場的虞人身上的氣勢都變得明顯不同了,看向他們的眼光也變了!
適才匈奴跳戰舞,唱匈奴歌時,這些虞人明顯是怕了,可如今卻因為這首詞激起了滿懷的熱血和殺敵的渴望!
匈奴人絲毫不懷疑,倘若現在不是在承乾殿裡,倘若他們不是客人,這些虞人真的會將他們給生撕了!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江寒最後一句落下,在場竟然靜默了數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