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輛牛車運著鹽石來到宅子裡,頓時引來了許多人的關注。
由於顧庭令人大肆宣傳,百姓都知道這位雲陽縣子買了一座連莊稼也種不出來的鹽山,此時眼見江府的人從平陽山運來鹽石,都是看起了熱鬨。
“你們說這位江縣子到底想做什麼?那平陽山上鹽礦分明是有毒的,他為何還要斥巨資買下平陽山?還要讓人運來鹽石?”
“難不成江縣子不知道毒鹽不能吃嗎?”
“江縣子雖然才華橫溢,也有聰明才智,但畢竟馬有失蹄,人有失足,終究還是馬失前蹄,上了個大當。”
“非也,我倒覺得這位江縣子聰慧過人,不是那麼容易上當之人,你們可彆忘了他當初在揚州平定糧價的手段。”
“話雖如此,可這次與往常不同,毒鹽再怎麼也不能吃啊,他難道還能變廢為寶不成?”
許多人議論紛紛,對於江寒的舉止感到不解,有些人固然覺得江寒沒這麼蠢會買一座荒山,可是也想不通個所以然來。
江寒如今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想製精鹽,一個上午的時間,院子裡已經擺滿了一筐筐鹽石。
提煉精鹽的器皿準備就緒後,江寒就讓鄔文化將鹽石儘皆砸碎。
這種力氣活對於天生怪力的鄔文化而言小菜一碟,掄起鐵錘就是咣咣咣的一通亂砸。
很快院子裡鹽礦石就讓他砸成碎塊。
“江寒到底在做什麼?”從外麵走進來的李秋水看到這一幕一臉的茫然。
柳妙道:“他說他要製鹽。”
製鹽?
李秋水臉色就更加的茫然了,道:“毒鹽不能吃的,就沒人告訴他嗎?”
柳妙道:“說了,他說他製的鹽能吃。”
李秋水愣了半晌,道:“江兄怎麼如此異想天開?快讓他彆製鹽了,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我勸不了他,你能勸你去勸。”柳妙無奈道。
李秋水皺著眉正想去勸江寒,許月眠一邊喝著茶一邊笑道:“你彆去了,他便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等他失敗了就知道毒鹽不能吃。”
“我找江兄還有事。”李秋水徑直走了進去,找到正在指揮鄔文化的江寒,道:“江兄,你這是在做什麼?”
卻見院裡多了一隻石磨,此時江寒正將砸成小粒的鹽塊倒進石磨眼,命令鄔文化搖著石磨轉動起來。
隨著石磨轉動,赤褐色的鹽礦粉便從石磨邊緩緩溢出,流進木桶之中。
江寒淡淡解釋了一句:“製鹽。”
然後看著李秋水道:“你找我有事?”
還真的在製鹽?李秋水愣了半晌道:“江兄,你不怕毒死人嗎?這鹽吃了會拉肚子的啊!”
“彆廢話,等我把精鹽製出來了你就知道了……你來找我有啥事?”江寒直截了當的道。
這兩日已經有很多人勸說他不要浪費時間,他實在不想再聽李秋水勸說一遍。
見江寒如此,李秋水也隻好說出正事:“江兄,最近兩天那些匈奴人不太安分啊!”
“怎麼說?”江寒問道。
李秋水沉聲道:“禮部接待這些匈奴人在教坊司消遣,並叫來花魁陪這些匈奴人,誰知昨晚匈奴人竟和國子監的學子起了衝突,把國子監的學子給打了。”
江寒皺起眉頭道:“京兆府怎麼說?”
李秋水冷哼道:“京兆府派捕快去抓拿行凶者,可是卻被禮部以‘不得對外國使臣無禮’的名頭將行凶者給保護了起來。教坊司本就是禮部的地盤,禮部想要保人,京兆府也無計可施。”
江寒眉頭緊皺,他沒想到禮部竟然會袒護打人者,按理說,匈奴人來到大虞,就當按大虞律法,打了人,該道歉得道歉,該賠償得賠償,可如今大虞要和匈奴和親,禮部竟然反倒袒護起匈奴來了。
李秋水氣憤的道:“這些匈奴人目中無人,囂張跋扈,完全不把大虞人放在眼裡,在教坊司已經不是頭一次跟大虞的學子起衝突了……據我所知,昨晚的衝突起因是一群匈奴人聚在一起,言語辱罵大虞,羞辱大虞人,被一位學子聽到,出麵製止,誰知這些匈奴人不僅不收斂,還動手把那名學子給打了。禮部的人趕到,直接便將那些匈奴人給接走了。”
江寒聽到這也是臉色一沉,匈奴人在大虞的土地辱罵大虞人,毆打大虞讀書人,結果大虞禮部卻如此偏袒,簡直荒天下之大謬!
你不護著自己人,反而護著與大虞有著深仇大恨的匈奴人?這是什麼道理?
李秋水道:“很多學子都是氣憤填膺,向京兆府告狀,可是京兆府也無計可施……江兄你不知道,那些匈奴人有多囂張!”
江寒問道:“他們每晚都會到教坊司消遣?”
李秋水點了點頭道:“不錯,教坊司的花魁都不願接待匈奴人,有些花魁被禮部強迫去接待匈奴人,都被折磨得遍體鱗傷……那些匈奴人簡直不把我們大虞人放在眼裡!”
江寒道:“今晚我們去教坊司瞧瞧!”
李秋水眼睛一亮,他之所以跟江寒說這些,就是希望江寒去教訓教訓那些匈奴,給大虞讀書人出口惡氣。
如今大虞有這個膽量,敢跟匈奴硬碰硬的也隻有江寒了。
畢竟江寒連國公也敢斬,畢竟江寒是寫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男人。
“好,今晚我來接你。”李秋水大為興奮,他有預感,今晚若匈奴人遇到江寒,就有好戲看了!
“少爺,咱們接下來做什麼?”這時候鄔文化問道。
江寒道:“將這些鹽礦粉加水,攪拌融化。”
接下來他親自指導鄔文化製鹽,把鹽礦粉加水融化後,便倒進蒙上雙層麻布的木桶進行第一次過濾。
第一次過濾隻是過濾掉一些礦渣,經過三次過濾後,雜質才過濾乾淨,隻剩下淺紅色的溶液。
到了這一步就該脫毒了。
江寒讓鄔文化取來木炭砸得粉碎,然後取來漏鬥,把木炭粉用麻布包裹起來,塞進漏鬥,再次進行過濾。
到了這一步,毒性就過濾得差不多了。
李秋水在一旁看著鹽水溶液的變化,一開始還有些不以為然,但看著看著臉色便變得凝重起來。
江兄難道真的能祛除毒鹽裡的毒質,製出能食用的鹽?
若是如此,那江寒也太可怕了!
李秋水知道食鹽的利潤有多可怕,甚至比白酒,香露還要可怕。
白酒,香露並不是必需品,而且價格高昂,隻要上流社會的達官顯宦用得起。
但食鹽就不一樣了,所有人都離不開鹽,所有人都需要吃鹽,如果江寒真的能把毒鹽變成能食用的鹽,那麼簡直就是暴利!
那些嘲笑江寒買下一座毒鹽山的人也會成為笑話。
江寒讓鄔文化架起鐵鍋,將過濾好的溶液倒進鐵鍋中大火燒開,慢慢熬出鹽粒。
難不成江兄當真能把毒鹽變得能吃的鹽?李秋水大感震驚。
不僅是李秋水有這個疑惑,此時院子裡的三個女孩也有這個疑惑。
柳妙忍不住道:“師弟,你這麼熬出來的鹽能吃嗎?”
江寒笑道:“師姐,咱們來打個賭如何?”
柳妙問道:“什麼賭?”
如果能吃你就陪我滾床單,如果不能吃我陪你滾床單?江寒心裡閃過這句話,輕咳一聲道:“倘若這樣熬出來的鹽能吃,你賠我一千兩銀子,倘若不能吃,我賠你一千兩銀子。”
柳妙翻了個漂亮的白眼:“我哪有錢賠給你?”
江寒道:“那如果熬出來的鹽能吃,你答應我一件事,倘若不能吃,我答應你一件事?”
“也成。”柳妙想了想應道。
江寒心裡真樂,又讓師姐再上一個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