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兀自煩惱著,忽然看到陸卿從桌上取了一隻茶盞,撕開酒壇子的封紙,滿滿地倒了一杯酒。
那酒湯很是清亮,丁點兒渾濁都沒有,在白瓷茶盞中呈現出淺淺的琥珀色。
就隻是倒入杯中而已,祝餘就已經聞得到一股柔和濃鬱的酒香,讓她這個不懂飲酒之道的人都能夠憑直覺判斷,那茶盞中的酒必然是上品陳釀。
然後她便看到陸卿捏起茶盞往嘴邊送了過去,喉頭一顫,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彆——”祝餘情急,連忙伸手想要阻止,卻還是晚了一步,隻能瞪大眼看著他喝了那杯酒。
陸卿放下茶盞,挑眉看祝餘:“怎麼?夫人有興致與我共飲?”
“我惜命。”祝餘毫不猶豫地搖了頭:“您實在不應該喝這來曆不明的酒。”
“因為這酒壇上沾染了和鬼仙廟裡同樣的香氣?”
祝餘點點頭,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陸卿卻笑了:“所以夫人認為那暗中的‘鬼仙’是在無緣由的隨意殺人?”
“當然不是。”祝餘回答得十分乾脆,“若是酒壇上沒有破廟裡相同的異香,那這事還說不準。
前一夜符文留在廟裡守著那具屍首,最後隻是中了迷香昏死過去,對方並未傷他分毫,這便看得出來,那暗中的凶徒並非隨意殺害無辜之人,不論鬼仙廟裡有幾條亡魂,這其中必然是存在某種牽連的。”
“夫人所言極是。”陸卿頷首,“所以這酒不過是幕後之人準備好的香餌,香餌要掛在魚鉤上才能釣得到魚。
那鉤顯然在鬼仙廟中。
現在我在清水縣,酒在我手裡,沒了鉤的香餌就不再是餌,而是珍饈美饌,你我隻管享用便是了。”
說著,他又倒一杯,似笑非笑看著杯中的珀色瓊漿:“看這色澤,還有那酒香,估摸著要在窖裡封存十年有餘。
如此看來,這裡頭的仇怨不僅深,日子也頗有些久遠。”
祝餘不得不承認,陸卿這番話不無道理,但依舊對他行事之大膽而感到大為驚異。
好在陸卿並沒有把他倒出來的第二杯酒喝掉,就隻是放在一旁,否則酒裡有沒有毒暫且不算,就是像食肆裡那兩個酒客一樣醉得不省人事也是不行的。
又過了一會兒,符籙回來了,手裡頭大包小包拿了許多,一進門就獻寶似的把東西一股腦堆在桌上。
“爺,夫人,東西我都買回來了!”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細細的汗珠,對麵前的兩位主子說道,“方才我在這清水縣裡打聽了一大圈,那家食肆的掌櫃和夥計還真沒誆騙咱們,這縣城內外,能夠釀酒販酒的就是盧記酒坊,隻此一家,彆無分號。
那盧記果真出了事,母曲和酒都餿得餿臭得臭,盧記掌家不知所蹤,酒坊外頭圍滿了上門討要錢款和酒的商鋪夥計,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了!
我本來還想在那邊再多瞧一會兒,結果來了幾個衙差,說是要把盧記的管事和盧家的人都帶去衙門裡頭問話,我怕繼續留在那邊太惹眼,便離開了。
之後便到街市上去,依著爺的吩咐,買了些吃食糕餅回來,都在這兒了!”
“街市上如何?”陸卿隨手拿起一包點心看了看。
“瞧著是挺熱鬨的,可走上一圈,發現鋪子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