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溫度讓我瞬間蹙起了眉頭。
醫務室麵積不大,聘請的醫生身兼數職。
有病人需要的時候,她是可以做應急處理的,有正規行醫執照的醫生。
不需要的時候,她也可以是馬場上幫忙喂養矮腳馬的臨時飼養員。
後者純屬她的興趣愛好。
但一個能空出時間去喂矮腳馬的醫生,也足以見得醫務室平日裡究竟有多麼空閒。
這裡大部分患者都是扭到手或者輕微的外傷刮蹭,再不濟就是凍到感冒發燒。
但像祖兒一樣燒得整個臉都通紅,渾身起疹子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我進去看情況時,祖兒已經燒得渾身通紅,疹子從手臂一直到敞開的脖頸,連小臉上都是一顆顆密密麻麻的紅疹。
“白總。”
醫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說道:“您快開車帶人出去看看吧,看著像是過敏,但具體的過敏源要在醫院檢測。”
“我跟你一起去。”元宇抱著祖兒,發絲淩亂,神態疲倦的哀求道,”“讓我陪著好嗎?”
我沒有作聲,元宇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了下去。
她抬起了手:“可以用繩子把我捆起來,我就那麼一個女兒,她要是出事了,我無顏麵對元家的列祖列宗。”
“你他爹”我把手裡的煙丟在地上,用鞋底踩滅,“捆上再上車。”
四座的車一會就擠滿了人。
周樂抱著祖兒,元宇被捆住了手,隻能低頭去安撫她那哭泣不止的女兒。
吵鬨。
有那麼瞬間,我覺得後座像是坐了幾隻惱人的美洲大蠊,光靠翅膀顫動發出的頻響,都能吵得人腦仁發疼又膽戰心驚。
很煩人,又很悲哀。
我並不是個多麼偉大的人,也不想拯救誰。
更不可能為了一時心軟,放任元宇母女團聚,洗清她的罪行。
侵犯到了我的利益,就要付出代價,沒人能躲過去。
今夜開車帶她們去診所就醫,放任元宇跟上來,隻是出於對她最後的一絲情意。
作為前輩,她引我入門,給了我拿下山漸的機會。
作為朋友,我們一塊拚搏奮鬥的時光也不曾作假。
縱使我不看情誼,也要從現實出發。
她的女兒生病,我捆著她,不讓她在進監獄前看到女兒平安無事,極有可能招致她出獄後懷恨反撲。
畢竟她隻是犯罪未遂,金融詐騙輪不到判死刑或無期。
醫院急診室沒什麼人,祖兒直接排到了第一位。
醫生給她做過敏源檢測,輸液治療,元宇則是綁著手站在旁邊一直守著。
這一守就是大半夜。
淩晨四五點鐘,人最困的時候。
我裹著外套坐在病房外犯困,腦子還沒清醒,裡麵玻璃破碎的聲音,先讓身體反射地彈跳起來。
病房門虛掩著,手一動就能輕易推開。
元宇被捆住了手,再加上我守在門口,她就算插上翅膀了也難逃出去。
可偏偏她手裡的繩子不知何時被解開,拿著的玻璃碎片正抵著祖兒脖子上。
我往前走一步,她便揮動著手中的玻璃碎片,惡狠狠地瞪視著我。
“滾,都他爹的給我滾,再敢靠近我,我就拖著她一塊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