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執安也抬頭看去,他初窺修行門徑,對於修行的許多事都不了解,可哪怕如此他都被天上的場景震撼了。
天上稀薄的雲霧早已散開,隱約倒映出一座山來。
那座山若隱若現,清脆的山頂被皚皚白雪完全覆蓋,在蒼山餘暉的照耀下,雪光映亮了不知幾萬裡的天空。
而那雪中,又倒映出一人、一牛、一白鶴的身影。
一個樣貌年輕,手持拂塵的年輕道士,正騎在一頭青牛上,他的頭頂高空中,一隻白鶴不斷飛舞盤旋,似乎在迎接什麼。
“海市蜃樓?”陳執安心中正這般想著。
恰在此時,那雲霧中的倒影裡,明月東升,雲色如黛,在凜凜月光中,天空中漸漸浮現出一塊巨大的石碑。
那石碑懸在半空中就有如山嶽,月色傾瀉在石碑上,逐漸顯露出一顆顆模糊的文字。
陳執安使勁眺望,卻也無法看清那些文字。
楚牧野卻在此刻喃喃自語:“道下九碑,也有人刻下十三字,今日,天人觀年輕的觀主要刻下第十四個字。”
道下第九碑上刻字,從此名列九碑十四字之一,是這普天之下最大的榮耀,當今天下能在第九碑上刻字的人物,都是天下至強者。
就比如曾來虎丘山的宮龍宿,又比如眼前這天上倒影中的年輕道士。
“飄然成雲氣,俯道視世寰!散發抱素月,天人鹹仰觀。”
楚牧野輕聲呢喃,口中誦念著天人觀年輕觀主寫下的詩文:“匪夷所思,這天人觀主年不過二十七,竟然已經在第九碑上刻字。”
此時此刻天下不知多少人抬頭仰望,哪怕是一國帝王,哪怕是造化強者,都直望虛空看著天空中的景象。
而年輕道士迎著月光,騎著青牛踏上虛空,來到那第九碑麵前。
年輕的觀主看了許久,終於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在那石碑上一點。
一時之間,就有如石碑上的塵埃散去,那石碑變得光潔無比,熠熠生輝,就如掛在天上的太陽。
陳執安與江太平仔細看去,第九碑上又多了一顆文字,隻是那文字依然模糊不清,二人看不真切。
楚牧野眯著眼睛,目不轉睛看的極認真。
陳執安好奇問道:“楚伯伯,你可看到天人觀主刻下的字了?”
楚牧野理順自己的氣息,不至於說話時顫抖:“看到了,他寫了一個【見】字。”
【見】?
陳執安並不知這個字中有什麼含義,可在這一刻,他生在蘇南府東豐街上的小院裡,抬頭看著天上這壯闊的景象,看著那騎牛登天的年輕觀主,心中卻無比神往。
“這便是當今天下,修為最鼎盛的人物之一。”
“修行道妙,莫過於此。”
陳執安默默想著,他對於這世界的興趣因為今日天上這一番景象,變得更加濃厚了。
就在陳執安心中默默向往時,又有異變突生,陳執安腦海中那天上玉京圖就此緩緩打開。
那照在道下第九碑上的月光,仿佛隔著極遙遠的距離,落入陳執安的眼中,又照在天上玉京圖裡。
天上玉京圖中,繚繞的靈氣驟然散開,就在青山樓旁邊的一座山上,又有一處樓閣顯現。
那樓閣翹角飛簷,樓頂的琉璃瓦在那月光的折射下,閃著細碎的光芒,更加奇異的是這樓頂正中央,竟然還高懸著一方青銅鏡,
青銅鏡上靈氣濃厚,熠熠生輝。
一道道訊息已然落入陳執安的腦海裡。
“【明鏡樓】……”
他心念一動,樓閣上的明鏡閃出更加燦爛的光來,緊接著鏡子周遭的靈氣全然被鏡麵吸收。
鏡子上又有兩道光芒照耀而出,與南流景的光線合二為一,透過陳執安的眼睛迸發而出。
陳執安正覺詫異,虎丘山方向忽然傳來一陣震動。
小院中的楚牧野、江太平、陳執安幾乎同一時間轉頭看去。
然後從陳執安眼中散發出來的明鏡光芒仿佛有靈,直上雲霄,飛過偌大的蘇南府,落在虎丘山上。
隻一瞬間,陳執安就越過重重的距離,看到虎丘山上有一位身材高大,氣魄恢宏猶如一輪烈烈太陽的人物緩緩站起。
他抬頭看著天上第九碑,看著那年輕的天人觀主倒影!
那人站在山上,身軀卻好像比山川更加偉岸。
難以想象的真元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彌漫整個虎丘山,一時之間虎丘山被彌散在空中的真元籠罩,猶如叢生的霧氣。
“這是誰?又是什麼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