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看似隻是提議,卻首推嚴訥,又是為何他也不在意。
這一次。其實從一開始,嘉靖就打定主意隻要是徐階推上來的人,他就同意入閣。
雷禮推辭了。
如今隻剩下嚴訥和李春芳。
而徐階首選是嚴訥。
但高拱和袁煒卻力主李春芳。
徐階不說話。
那麼自己如何選,就如同首輔所言,皆由自己聖裁。
在眾人注視下。
嘉靖看向了徐階,緩緩開口:“徐閣老,這一次廷議入閣人選,吏部左侍郎李春芳亦在徐閣老推舉之中,而徐閣老也在內閣兼管吏部事,想來正是因為對李春芳深為了解方才舉薦。”
這話一出。
徐階低下頭閉上了眼。
嘉靖則是朗聲道:“諸卿為國朝舉薦才能乾臣,皆是心係我大明江山社稷,朕自無有不從。”
嚴紹庭心中樂嗬了一聲。
若老道長你當真是無有不從,那麼就該順著徐階的意思,讓嚴訥入閣。
不過從道理上來說。
李春芳也是徐階推薦的。
便是現在定下李春芳入閣,那也是順了徐階的意。
李春芳入閣這個人情,自然還是要承徐老狗這個恩的。
不過至於李春芳知道今天萬壽宮大殿內的事情之後,心裡到底如何想。
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隨著幾番話出口。
嘉靖終於是說道:“擬旨,傳召吏部左侍郎李春芳即日起機預內閣,當儘心勉力當差做事。”
“臣等領旨!”
眾人拱手出聲。
就在眾人以為,今天已經到了要散場的時候。
高拱卻是再一次眾目睽睽之下輕咳一聲。
徐階眉頭一挑。
往日都是嚴紹庭和嚴家與自己作對,不斷搞事。
現在難道成了你高拱要和自己搞事?
在他目光不解中。
高拱開口道:“皇上,今日廷議內閣新員入閣一事,乃是為了朝廷政務計量。值此之際,臣以為當議刑部尚書久空一事,刑部執掌國朝刑名,不可久無堂官。而工部左侍郎嚴世蕃近來愈發勤勉,本部差事不錯分毫,更是心係國本社稷,臣以為其足可勝任刑部!”
說完之後。
高拱終於是今天頭一次的側目掃了徐階一眼。
自己不光是要壞了你徐閣老今日的謀算,還要再惡心你一次。
而隨著高拱的開口,當眾舉薦嚴世蕃升任刑部尚書,殿內卻是響起一片詫異之聲。
當真是活見久了!
高拱竟然會推舉嚴世蕃!
而對高拱來說,心裡卻是另一番計量。
如他剛剛舉薦嚴世蕃時所說的。
他今天之所以會推舉嚴世蕃,隻因為那一大段話裡的心係國本社稷。
嚴世蕃心係什麼國本社稷?
自然是當初旗幟鮮明的奏請冊立裕王為太子的事情了。
而他高拱呢?
可是裕王侍讀啊!
他不能說的話,被嚴世蕃說了,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嚴世蕃到底還是在國本這件事情上旗幟鮮明的站隊裕王府。
那就可以在這件事情上算作是自己人了。
讓嚴世蕃升任刑部,日後對裕王府的事情上,也能有個幫手。
嘉靖心裡自然也記著這件事情。
當初嚴世蕃第一個站出來奏請冊立裕王為太子。
今日高拱將這件事拿出來說。
嘉靖當即笑著點頭:“嚴世蕃近來當差做事,確實勤勉,刑部也如高閣老所言,不可久無堂官。”
兩句話分開說倒是沒什麼。
但現在放在一起說,那就是皇帝認同了高拱的提議。
但是不等嘉靖將最後那句升任嚴世蕃為刑部尚書的話說出口。
嚴嵩便立馬站了起來。
老嚴頭拱手抱拳,沉聲道:“陛下,工部左侍郎為官以來,秉性浮躁,雖近來有所磨練,卻不可為一部尚書,尚有欠缺,老臣以為不可使之任用於刑部!”
對於首輔的反對。
眾人倒是沒有覺得意外。
畢竟老首輔如今看著,是真的有了退位讓賢的心思。
壓著兒子,或許也是為了等他真的退下來,才可能鬆開那層捆綁。
見嚴嵩這麼說,嘉靖還想反對。
畢竟在他看來,就算嚴世蕃如何,但對自己兒子冊立為太子一事,卻算得上是忠心耿耿了。
朝堂用人。
自己取的不就是一個忠字。
不過想了想。
嘉靖已經到了嘴邊的勝任嚴世蕃為刑部尚書的話,卻是改了口:“高閣老所言有理,首輔所說的話也有理。所謂知子莫若父,首輔有此言,想來嚴世蕃還需磨練方可擔當重任。
不過……”
說到這裡。
嘉靖微微一笑。
“嚴世蕃在朝多年,前番自己也力辭刑部尚書一職,如今高閣老舉薦,可見其所作所為也有公論。”
說著話。
嘉靖目光滿是笑容的看向嚴嵩:“敕令,工部左侍郎嚴世蕃,轉任刑部左侍郎,主辦刑部差事。”
從工部左侍郎轉任刑部左侍郎。
這就不算升官。
隻是轉任。
但在刑部沒有尚書的情況下,嚴世蕃卻已經是刑部衙門第一人了。
嚴嵩深深一歎。
卻也知曉,事不可為。
隻能是拱手低頭。
“老臣謝恩。”
雖然他常言朝堂之上無父子,可嚴世蕃轉任刑部,到底還是皇恩。
而這皇恩也是對著嚴家來的。
他謝恩,理所當然。
嘉靖則是笑著揮了揮手。
“朕還是那句話,諸卿和朝堂大小官員當差做事,隻需勤勉儘心,朕自當看在眼裡,賞罰分明。”
眾人紛紛拱手抱拳。
“陛下聖明無雙,國朝盛世可期!”
一番君臣互相吹捧。
今天這場萬壽宮廷議,方才算是真正了結。
而在這西苑皇城之外。
順天府衙。
知府公廨內,卻是傳來一聲低沉的驚呼。
“糟了!”
看著麵前剛剛送來的一道訴狀。
張居正滿臉陰沉,眉頭夾緊。
訴狀是順義縣呈上來的。
說的事情也很小。
隻是因為這一次開挖運河之事,順義縣有百姓不滿官府征辟,狀告順義縣衙書吏貪墨舞弊。
這等案子往日裡,其實根本上升不到知府衙門。
但現在偏偏就送來了。
這就說明順義縣知縣等人,已經無法處理這件事情。
而這一樁小小的隻是涉及順義縣胥吏貪墨舞弊一事,卻讓張居正看到了一絲危險。
張居正麵色凝重。
這件事若是處理不好,恐怕就會有一場大亂等著自己了。
他心思愈發沉重。
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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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