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管理是已經掌握在海務總督衙門手上了。
至於說還想走私?
東南五省平倭兵馬,如戚繼光部、俞大猷部,可以是剿滅倭寇,也可以是讓走私出海的船隻沉入海底。
更不要說在隻有少數人才能關注到的水師衙門。
如今已經是日新月異,新船幾乎是一日一條的下水。
東南外海,可以說現在已經是大明水師的地盤了。
畢竟水師以前可能會自己夾帶走私,可在如今海務總督衙門嚴苛的管理監督下,走私還不如正大光明護衛商船出海帶來的利益更大。
沒人會犯不著拿自己的官帽子和前途去開玩笑。
水師隻要定期出動戰船出海護衛商船,然後就能拿到新船,就能從海務總督衙門拿到蓋著大印的條文去稅兵衙門提取一份額外的福利,是個人都樂意乾。
對於張居正的調侃。
嚴紹庭並沒有否認,他隻是平靜的陳述著:“曆來新政,開頭何其凶猛,可但凡遭遇阻擾就會瞬間呈現頹勢,最終大多新政都會無疾而終。如今本朝初開新政,方方麵麵都沒有梳理清楚,貿然行事,隻會打草驚蛇。”
張居正對此嗬嗬一笑:“所以你就打定主意,讓高拱先拿下新政的權力,讓他在前麵開路,替你掃清障礙?”
“不!”
嚴紹庭矢口否認。
張居正麵帶冷笑,顯然是不信他的。
可嚴紹庭卻說:“不是替我掃清障礙,是替叔大兄掃清障礙。”
“嗯?”
張居正麵露疑惑。
“啊?”
隨即又驚訝出聲。
張居正帶著滿臉的疑惑:“如何是為我掃清障礙,我欲革除積弊,你是知曉的。但我又何嘗不知,你也想操辦新法?”
嚴紹庭側目看了眼學生王錫爵,而後笑著說道:“我還年輕,不急於一時。雖然如今已經位居正三品,但經曆的缺少,總之是不如叔大兄的。現在趙部堂入閣,接下來也該是為叔大兄謀求重歸內閣的機會了。”
重歸內閣!
這話頓時讓張居正血氣一陣翻湧。
這也讓他沒有注意到嚴紹庭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笑容。
張居正剛剛有句話其實說錯了。
自己並不是要讓高拱為自己的新政之法開路。
因為,他打算讓張居正為自己開路。
至於高拱。
最多就是為當下的大明朝播下一粒新政的種子罷了。
畢竟以高拱那樣的性格,要不了多久他就得因為新政之事被弄下台。
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改變了,自己倒是可以幫老高在下台時留一個體麵。
畢竟都是為國貢獻出力了的人。
體麵還是要有的。
而不是如原本的曆史一樣,高拱是被張居正和馮保以那等不留情麵的趕走。
現在就是個不錯的時間段。
讓張居正重歸內閣,然後等高拱下台,內閣前麵的人一個個退休,就可以到張居正執政了。
讓老張乾一陣子,將大局穩定下來,路線鋪好,才是自己主持一切的時候。
反正自己比老張這些人年輕十多二十歲。
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反倒是老道長的時間不多了。
嚴紹庭心中默默的想著,計算著老道長剩下的日子。
自己也差不多該要回京了。
不過自己這一次離京將近兩年,該用什麼樣的姿勢回京呢?
嚴紹庭覺得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他在想著新政,計算著老道長所剩不多的壽命。
同樣的。
原本還算和氣的地方上,到底還是出現了更多的誹議。
“這日子沒法過了!”
“這要是讓高拱推行新政,清查清退田地,我等還怎麼活下去?”
一處占地極廣的宅院中。
席間有穿著綾羅綢緞的士紳大戶,也有穿著官袍的當朝命官。
但是這些人無不是愁容滿麵,似乎天真的要塌了一樣。
“聽說內閣已經擬定好了新政之法,上奏皇上。”
“西苑如今探查不到消息了,不過觀朝中動向,高拱他們製定的法子,應該是得到同意了。”
新政之法基本已經確定。
這個消息讓在場的人紛紛沉默了下來。
畢竟法子都確定了,接下來自然就是施行了。
趙貞吉現在也差不多奉旨抵達京師了,那清退田地就成了首當其衝的事情。
要是從現在開始乾,明年春耕夏糧大概是指望不上,但到了秋賦的時候,大概不少人家這些年侵占的田地就已經被清退出去了。
在一陣沉默之後。
有人幽幽開口:“不是早有耳聞,皇上召用昌平書院的李時珍診脈開藥?”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看向了此人。
而這人也不顧及,小聲說道:“所以……皇上若是這個時候駕崩,龍馭賓天的話……”
瞬間,現場氣氛一滯。
好家夥!
不少人被嚇得吞咽著口水。
但很快,人們的眼神變得明亮了起來。
“對啊!”
“張兄所言極是啊!”
“若是這個時候皇上……皇上駕崩……”
“那新政必然會因此中斷,等待新君即位,這前前後後就要大半年時間,到時候再說新政隻怕也有更多變數了!”
這裡麵的邏輯眾人很快就弄明白了。
隻要現在一心推行新政,大力支持的皇帝駕崩了。
那新政就可以說是直接無疾而終了。
等新君即位,繼續延續先帝的新政?
難道沒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話?
當然,換句話說,新君要做什麼,會做什麼,那自然不可能完全和先帝一樣。
眾人臉色一陣緩和。
“所以……”
“皇帝到底什麼時候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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