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起華燈初上,保和殿內燈火通明。
皇上端坐殿上,殿下右側坐的是後宮嬪妃、公主等人,左側則是皇子、文武百官及其家室。
殿中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今日這場接風宴乃是為寧雲舒所舉辦,所以她坐在右側離皇上最近的位置,依次才是賢妃、寧陌雪、蕭貴妃、昌都郡主以及其餘妃嬪。
在她正對麵依次是大皇子寧煜、二皇子寧南州、丞相、沈琰、張知熹以及其餘百官。
她抿了一口清酒,目光不經意掃視對麵。
張知熹今日著一襲藏青色朝服,更顯得深邃沉穩,他端坐在席間,左右都是尚書省的同僚。
今日人來了不少,許多大臣都攜子入宮,妻女卻未見。
“嬤嬤,去問問張知熹,今日宴會名單為何本宮未曾過目。”寧雲舒吩咐。
“是。”桂嬤嬤領命後便從大殿後方朝張知熹的方向而去,殿中歌舞正盛,幾乎無人注意到她。
桂嬤嬤來到張知熹身側,他抬頭認出了桂嬤嬤,隨即視線朝寧雲舒的方向看來。
寧雲舒嘴角含笑,手中酒樽蕩漾,隻見嬤嬤嘴唇翕動,隨後張知熹臉上似有一絲詫色,然後說了些什麼。
“臣女婉喬見過長公主。”
寧雲舒聞聲看去身側不知幾時多了一個人,杏眸櫻桃唇,笑容璀璨,竟有幾分故人之姿。
她記得那個當年第一個被當作和親公主送去的人便是這般眉眼,當初聽聞她還有一個親妹妹,無論是年齡還是容貌,是她無疑。
不過一個郡主為何會出現在今日的宮宴上?
陶婉喬看出她眸中疑色,解釋道:“當年貴妃娘娘念長姊之功,不嫌臣女身份卑微收臣女做了義女。”
寧雲舒瞥了一眼蕭貴妃,她與賢妃二人正談笑風生不知在聊些什麼,二人從皇上還是太子之時便一直跟隨,一向是姐妹情深的。
不過這麼多年,蕭貴妃一直無所出,也是幸得皇上寵愛有加,讓她沒有子嗣也坐上了貴妃之位,想必也是這個原因,她才在七年前趁機收了個養女。
“如此說來,你也算是本宮的妹妹了。”寧雲舒淡淡說著,語氣平靜。
陶婉喬語氣活潑,笑容更加明媚:“承蒙長公主不嫌棄臣女!”
寧雲舒淡淡一笑放下手中酒樽,既是蕭貴妃親手調教出來的人,怪不得缺心眼。
“姐姐。”陶婉喬甜甜喚了一聲,但始終與她保持著距離,“敢問姐姐,張大人可是犯了什麼事兒?”
寧雲舒微微挑眉:“何出此言?”
陶婉喬看了一眼桂嬤嬤的方向:“臣女認得張大人身邊那嬤嬤,是姐姐殿中之人。”
寧雲舒看著麵前的女子,若非是一直關注著張知熹的一舉一動,如何又能第一時間便發現他身旁多了人。
此女應及笄已有兩年了,至今也未能如願嫁給心儀之人,看來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
想及此處,寧雲舒又不禁朝張知熹的方向看了一眼,彼時桂嬤嬤已經離開,他則繼續端正坐著,似未發生過任何事情。
“貴妃沒教過你?宮中之事少打聽。”寧雲舒冷冷說道。
陶婉喬表情僵住,笑意退去。
不過一個和過親的公主罷了,竟也擺這般大的架子,不像陌雪姐姐,身份尊貴,卻待她親如姐妹,從不會這般!
她咬了咬唇垂眸欠身,隱忍道:“是妹妹多嘴了。”
桂嬤嬤彼時也走了回來,陶婉喬見狀也識趣地俯首退下吃癟地回到了蕭貴妃身旁。
“公主,張大人說宴會名冊是大殿下交給他的,他以為是您的吩咐,遂未再將名冊遞呈。”桂嬤嬤附耳稟告。
寧雲舒聞言目光看向對麵的寧煜,他此刻正洋洋得意地與身側之人攀談,二人目光時不時還朝她的方向看來。
“嬤嬤覺得今日這名單可有何奇怪之處?”寧雲舒收回視線詢問。
桂嬤嬤畢竟是宮中的老人,常也會受到調遣去各宮臨時當值,所以也是認得些人。
她仔細環視了一圈,道:“今日在場的生麵孔皆是青年男子,如今正與大殿下攀談那位老奴有些印象,應該是兵部侍郎之子,兩年前在一場宴會上調戲宮女被皇上罰過終身不可入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