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佐伊說的‘春遊’起了暗示作用,羅南夢裡真的做起了春遊的夢。
他夢到在漫山遍野開滿鮮花的季節裡去了梅納村,去了阿維尼翁,去了偶爾聽過一兩次的丹楓村,去了隻在電視上見過的石頭城,還去了明星紮堆的戛納。
這些從未踏足過的城市和村莊,以羅南想象中的形態出現在他的夢中。
醒來後,羅南忘記了城市的細節,但能清楚記得夢裡的心情——那是一種被極大喜悅環繞的幸福。
他希望未來真的可以走遍每一個屬於普羅旺斯的城鎮,而這個計劃的第一步便是梅納村。
從盧爾馬蘭村開到梅納村隻需要不到二十分鐘。
臨近村腳下,羅南才意識過來,原來他這一個多月不知多少次‘看過’這個在普羅旺斯地區赫赫有名的村子。
羅南偶爾會在後院一邊欣賞遠處的山峰一邊吃東西或喝酒,他所看的那個山峰,就是梅納村的所在。
梅納村是一個典型的‘鳥巢式’村落,房屋依山而建,街道順著山脈走向向下流轉,和盧爾馬蘭村一樣也是中心集成模式,但梅納村的中心製高點矗立著一座高不可攀的瞭望塔。
佐伊說梅納村是一個古典與現代交織的地方,山坡區域是16、17世紀的古建築,而在近幾十年建立起來的平原地區,可以看到大城市才有的現代博物館,這些全部屬於梅納村。
羅南開車進入梅納村的村口,看到幾個鑄鐵大字貼在古牆上,上麵寫著:
“生活是美好的。”
羅南不自覺的念出口。
副駕駛的佐伊笑著側頭看過來:
“不是嗎?”
羅南抓了兩下頭發:
“生活當然是美好的,但這裡人太多了吧?我都要暈了”
好多人!
羅南怕的不是人,而是這些普羅旺斯人的口音。
普羅旺斯地區有非常濃重的口音,這是羅南最無法適應的東西。
他們習慣將單詞製成一種帶有高亢音符的符咒,從喉嚨深處發出,通過鼻腔升幾個八度,再加上濃重的小舌音,最後一股腦噴射而出。
耳畔幾十、幾百個人同時發射普羅旺斯式精神攻擊,羅南的心都跟著震顫了起來。
佐伊用安慰小朋友的語氣說:
“現在是冬天,即使是梅納村的集市人流量也可以用‘低穀’來形容,大家喜歡呆在家裡,再美美的睡個午覺,不想離開暖和的被窩出來逛早市,現在就怕了到了旺季你怎麼活?”
佐伊的話讓羅南想起在老酒館聽到的笑話:
“所以普羅旺斯很多人的生日在年底?”
冬天,普羅旺斯人最重要的事就是造孩子!
佐伊扭過頭去,裝做沒有聽懂:
“集市在小廣場,我們快過去吧。”
小廣場帶有濃厚的文藝複興風格,麵積並不大,一側是一座小小的宮殿,另一側是一座鐘樓,那座鐘樓現在是村政府的辦公地。
羅南和佐伊提早到了十五分鐘到,但攤位擺出來了大半,甚至有很多顧客手裡已經提著東西了。
兩個人互看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
“下周需要早來半小時。”
不能用對待盧爾馬蘭村集市的態度對待梅納村的集市,這裡可是金三角地區!
兩個人不再說話,也不再以遊客的心態觀察周圍的建築,向著自己的攤位區域走去。
他們的攤位在宮殿那一側的延伸區域裡,是一個‘直角’形狀的區域,長邊給佐伊賣盤子杯子,短邊羅南賣帶來的半箱子鬆露,兩個人用非常富裕。
商業發達地區的集市管理正規許多,擺攤用的桌子和遮陽傘等由管理中心統一安排,無須自己準備。
布置攤位的時候羅南嘴也沒閒著,從旁邊賣鮮花的攤主那打聽到,他們這個攤位之前是一個賣麵包的商人使用,後來有人吃這裡買的披薩麵包壞了肚子,被管理局取締了。
“上周出的事,這周我們就頂上來了,梅納村的攤位果然緊俏。”羅南小聲對佐伊說。
佐伊的臉色突然難看起來:
“吃鬆露的季節馬上結束,你之後還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