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最深層的監獄深處,直到這個時候,還能聽見遙遙從遠處傳來的哀嚎回響。
負六層的這條走廊,卻反而是一片寬闊明亮。
平白添了一層淡薄的壓抑感。
然而,站在這裡的兩個人卻誰都沒有在意這點小插曲,隻是安靜的對視著。
“事到如今,你還是未能改悔嗎?”
“團藏。”
良久,猿飛日斬看向他,雙手負在身後,看向老友的神情裡帶著一線沉重。
“應該改悔的人明明是你!”
誌村團藏冷著一張臉,聲音裡卻是壓不住的火氣:“若不是你教出的那個好學生,與旗木朔茂那個老謀深算的家夥合在一處,突然搞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我二人又何至於此?”
他到現在還以為演講那件事是旗木朔茂的‘陰謀’。
結果他不說還好,一提起這件事,猿飛日斬就止不住的上火:
“那還不是因為你不識時務,居然在戰爭時期如此危急的時候,還把綱手他們的消息賣給雲隱村的人?!”
“第一次就算了,加藤斷畢竟已經死了,第二次你居然還在村裡被當場抓了個現行?”
他伸出手,指著遠處哀嚎聲傳來的方向,怒發衝冠:“伱以為我不知道?你手底下的卑留呼直到現在還在受刑,山中家的人早就把他腦子裡的消息挖出來了!”
“團藏,你真行啊!”
“三千五百萬兩這麼大一筆錢,你說拿就拿,買凶殺人就算了,殺的還是同村的自己人?”
“你知不知道,你這錢剛一出門,就被卑留呼貪了一千萬兩?嗯?”
團藏像是完全沒聽見買凶殺人的事,當場就從石床上站起了身,瞪著眼睛看向他:“什麼叫第二回,我那周隻乾過這一回!”
“綱手那件事跟我無關!”
“更何況,我之所以那麼做,也全都是為了木葉!”
“為了木葉?”猿飛日斬看向他,怒發衝冠,“你難道不是為了‘立刻利用雲隱部隊襲擊的消息,把輿論從綱手和你身上挪開’嗎?”
誌村團藏聲音一滯。
很顯然,卑留呼腦子裡的記憶把他賣得很徹底——這都是團藏在根部時的原話。
但團藏是什麼人?
僅僅是稍做停頓,他的語氣立刻恢複了之前那般的沉著,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重點:“那又如何?”
“日斬,你難道還沒意識到那個小鬼有多危險嗎?”
“雖說這段時間,我的實力確實有所下降,但是僅僅一個照麵,就能以絕對優勢打斷老夫的一條手臂”
“哪怕是那位三代雷影,恐怕也不過如此了吧?”
“佐原霧有著這般的能耐,卻甘願在火影大樓蹉跎至今,他無數次從你身邊悄然經過,而你卻對他的實力一無所知——你難道就不往深入的思考,想想他究竟要做什麼?!”
誌村團藏的語氣裡,九成九都是威脅,隻留下一線微不足道的蠱惑。
“”
猿飛日斬卻並不說話,僅僅是這般沉默著看向他。
直到數分鐘過去,才聽他歎息道:
“佐原君,是個好孩子。”
“日斬,你清醒些!”誌村團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什麼時候忍者也能憑借好壞做判斷了?”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揭露他的陰謀,破壞他的野心!絕不能讓村子落在這種危險的家夥手裡!”
猿飛日斬立在牢籠之外,像是稍微有些動搖了,卻還是歎息道:“但是,團藏你這次鬨出來的動靜實在太大了。”
“木葉需要一個交代。”
“嗬。”
團藏看他這副裝模作樣的蠢臉,心裡就異常不滿:“卑留呼那個蠢貨還不夠嗎?”
猿飛日斬堅定的搖頭:
“不夠。”
“那就再”
“團藏。”猿飛日斬忽的義正辭嚴起來,“根部的人也是木葉的忍者!”
聞言,誌村團藏像是忽得意識到了什麼,震驚的抬頭看向他:“等等?你該不會已經把老夫的根”
猿飛日斬偏過頭,拒絕與他對視。
“隻有那三個分隊長”
聽他這麼說,團藏心下一鬆。
隻招攬了幾個高端人才,並沒有傷筋動骨,根部還可以重新擴充、選拔,一切都可以繼續。
而後,就聽日斬繼續道:“除了那三個分隊長,根部所有人都被我拾走了。”
“?”
一時間,團藏像是突然心痛得說不出話了。
猿飛日斬心中也有些無奈。
他下手的時候,也以為自己大抵不會再給這家夥第二次機會,所以解散根部、吸納成員的速度相當利落。
但是,在他親眼看到佐原霧貫徹結界的那一擊之後,猿飛日斬就像誌村團藏所說的那樣,又生出了一番忌憚之心。
這個年輕人實在太優秀了。
以至於,猿飛日斬甚至有些摸不清究竟是應該將他與自己那位喜歡開發禁術的老師相比,還是能達到隻屬於‘那兩個人’的‘神’的領域。
木葉,還會再出現第二個忍者之神嗎?
猿飛日斬這般想著,又站在「全力拉攏」與「徹底斬除」的邊界上,猶豫了。
他的優柔寡斷,可不是一天兩天的問題,而是長久依賴路徑養成的習慣。
不知不覺的,猿飛日斬就又像以前那樣,前來尋找團藏的幫助,並不知不覺的熟練挑動他開口。
很顯然。
團藏的反應十分配合。
兩個人就像曾經演練過無數次的那樣,分鍋協作。
隻是現在在一些小問題上出現了些許分歧。
“”
“罷了。”
沉默良久,最終還是誌村團藏先行示弱,冷淡道:“總之,隻要給那些人一個交代就是了,對麼?”
“嗯?”
團藏話音剛落,猿飛日斬忽的注意到有哪裡不對,眯著眼看向麵前的‘團藏’。
下一刻,就聽‘誌村團藏’的身體表麵,響起一陣‘嗤嗤嗤’的氣流聲,皮膚如溶水般化去,露出另一個人的身形。
在猿飛日斬眼皮底下,‘誌村團藏’化作了一個身材瘦削,麵頰凹陷的金發中年人。
“嗯?!”
“三代目大人,這是心受身之術。”那名作為替身的山中一族的忍者半跪在地,麵無表情,“剛才,一直是團藏大人以精神附著在我身上與您對話。”
猿飛日斬的老臉頓時拉得老長:
“他人呢?”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團藏竟不知何時在這座監獄裡滲透了人手,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混賬家夥就已經跑出去了。
聞言,山中忍者伸出手指,按著自己的額角,像是在聆聽著什麼。
“團藏大人對您說:‘隻要這樣就可以了吧?’”
那名山中忍者神色沉靜的複述著,哪怕明知自己即將作為‘籌碼’被交易,也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
猿飛日斬看著他,神情愈發陰沉:
“很好。”
“”
山中忍者目送他離去。
幾天後,某顧問長老因戰時通敵嫌疑一案入獄受審的消息,登上了木葉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