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也懂。
隻要玉帝這位半聖，真的能夠邁出那一步，成個混元大羅金仙，什麼量劫自然也不在話下了。
封神量劫，玉帝和王母是啟劫之人，又有道祖與幾位聖人定下天數。
自然無虞什麼量劫加身。
可下一次……
一次封神量劫，傷的何止是一截教！加之，玉帝身為天庭之主，本就是天地機樞，玉帝想不背上天地間的諸般因果，都不可能。
先有瑤姬，後有七仙女，又來三聖母。
這何嘗不是，自身氣運因果，難以完全掌控的一眾顯化。
玉帝和王母都不知，下次量劫會如何。
“你說，那幾位會不會因為被限世外太久，想早一點掙脫。”
“誰知道。”
幾位聖人，自封神之後，再不履洪荒。
到底是如何想得，是不是想著推動量劫快些見世，再分一個你強我弱，誰都不清楚。
如今的量劫，和上古之前，早不同了。
洪荒天地有了聖人之後，自然大道更穩了，可與此同時有些事情，自然也不再受眾生的掌控。一切，都不是眾生說了算了。
“不說這個。這兩日，我見哪吒經常下界去……二郎是不是想著，將沉香給帶下界。”
有沉香在，王母對楊戩、哪吒的關切顯得格外的高。
兩人的一些小動作，自然難逃這位娘娘的法眼，隻是她一直看而不管罷了。
畢竟不管如何說。
楊戩是玉帝的外甥，這一點怎麼也跑不掉。
“隨他們去吧。”玉帝何嘗不知，隻是涉及自家近親，又豈能做的太過，“朕這大天尊當得，若是連自家親戚都不能網開一麵，都不能照顧一二，都不知漫天神佛，如何看朕。”
“想想，也有些意思。”
“當年朕如何為難，那二郎不管不顧，隻是滿心不忿！如今輪到他了……哼哼！”
聽玉帝這麼一說，也不知王母想到了什麼，差點笑出聲來。
是啊，玉帝是舅舅，楊戩如今何嘗不是。
還都是妹妹，被壓在了山下，外甥想要救母報仇，像是一個輪回似的。
想想都可樂。
“既然百忍這麼想，那我可不管了。”
上天後，王母是極少稱呼玉帝為百忍的，“你自家親戚，你自己看著辦。免得日後，小沉香不認我這舅姥姥。和當年二郎似的。”
“你呀！想多了。”
遲了遲，玉帝又道，“那劉彥昌如今還沒動靜？”
何止是哪吒和楊戩關注著劉彥昌，想要起複轉歸來，好詢個東西南北，玉帝王母其實也一直在關切。
這也是為何，劉彥昌一直藏在天宮之中，沒有人多在意的原由之一了。
劉彥昌禍禍了自家外甥女，還尋不出個來曆，若說玉帝一點不在意，才怪！
“還未醒。確實查不出什麼來，你這大天尊當得……”
“和這有什麼關係！這天地間，多少先天神聖認我這大天尊之名，都還兩說。那幾位，都不能一眼觀天地，一語動萬方，何況是我一個童子出身的。”
私下裡說話，玉帝和王母都是想什麼說什麼，哪管什麼大天尊禮儀尊崇。
當年夫妻兩個還在紫霄宮的時候，又哪裡會想到有今時今日。
一起守在紫霄宮無數載，關係自然不必多說。
“何止是他們，便是老爺……”
王母搖搖頭，又道：“你是想說，劉彥昌身上的疑患，出在那些人身上？”
“十有八九。能擋住我這昊天鏡借天地氣運一觀的，世間又有多少。不僅僅是劉彥昌，還有先前的牛郎……之前觀音菩薩說起，那牛郎不知何故，消失的無影蹤了。”
“最初我還以為，是那西方想要落一落話柄，現在看來很可能不是。”
何止一個劉彥昌。
先前的牛郎，甚至封神之時的楊天佑，可都是消失的莫名其妙。
人是死了不假，屍身也在不差。
可魂靈卻百尋不到，甚至玉帝施展大法力大神通，借助極品靈寶之力，都搜尋不到絲毫影子，也詢求不到點滴因果。
這可就稀奇了。
一次兩次，現在是第三次！
玉帝早都懷疑，這是不是某位天地初開之時，存在的先天神聖，故意一次一再撼動他這位大天尊的根性呢。
三次仙凡之戀，都和他玉帝有關，怎能不懷疑。
“記得，當年你曾遣斟丠天君下界，如今可有他的消息？”
聽王母此言，玉帝直搖頭。
斟丠天君，當年乃是玉帝鞍前馬後的近身大將，是自凡間帶上天庭的絕對忠臣。不然此等家事，也不會交給他。
可自斟丠天君下界，尋到了楊天佑的生地之後，人好似人間蒸發了一樣。
生死不知，天地難尋。
也是有過這麼一次，再有七仙女與楊嬋之事，玉帝再未曾遣過近臣，去追查什麼了。
“一尊走到極處的大羅金仙，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天道之中，都搜尋不到其點滴過往。時空長河億萬天地倒影中，也不見其絲毫蹤影……若不是，我從小見他長大，都懷疑，他是不是不存於世了。這等手段，堪比那幾位了。”
斟丠天君是玉帝的絕對親近，王母自然也認識了不是一天兩天。
說是半個晚輩，都不為過。
如斟丠天君這等親手培養起來的近臣，當年玉帝王母齊齊還天，總共也不過帶上天庭了五人，其中還有一人不知是被誰人算計，早早的被貶下界，轉世投胎去了。
再加上斟丠天君……
“既然如此，楊嬋之事順其自然吧。”
“合該如此。日後若有機會，找回來就是。不爭那一世一時的得失，你我也不差這麼點功夫。”
若是執著的追尋下去，那是真的傷不起。
索性一個忍字為上！
當年轉世，無數年月他張百忍都忍過來了，如今身為大天尊的他，何嘗不能忍了。
“哼！他們倒是膽子不小。”
王母忽的臉色一變，眼神衝著玉帝一瞥，又道：“有沒有感覺，和某人當年一樣一樣的？”
瞧著昊天鏡上，楊戩和哪吒隱身遁跡進得天宮，又變化成侍女模樣，大搖大擺入瑤池的架勢，玉帝還真禁不住抽了抽雙靨。
變化侍女什麼的，張百忍當年還真做過這事兒。
隻是被王母舊事重提，難免心有尷尬。
荒裡集，月上客棧。
自離了八百裡流沙河，有了沙僧入隊，豬八戒也輕省了許多。
最少行李，不用他挑著了。
這也惹得，豬八戒每每快到飯點的功夫，美其名曰替師傅去尋些山泉野果來吃吃。
可實際上……
一路走來的諸般山頭，各種飛鳥魚獸，可著實沒被豬八戒少禍害。
孫悟空和沙僧，背著唐僧之時，自然也沒浪費了肚子。
四人一行十數日，倒也安生。
直到這一日，終於遇到了一處野外集市，豬八戒才有心幻化了一番，搶先拉著白龍馬到了集市之中。
見此，孫悟空倒是不在意。
什麼變化，他就頂著猴臉入了集市，自然也招來了不少人的圍觀和驚色。
後來還是唐僧百般解說，才叫人群稍稍退散。
“……猴哥，老豬就說麼，你那張臉……那些凡人看不慣的。”
“老孫管他們看不看的慣。老孫生來就是如此，不偷不搶不欠，何必在意他們怎麼想。”
被豬八戒扶著手，先一步離開人群，孫悟空忽的心生感應眯了眯眼睛，倒也沒多言語什麼，隻是看向前方不遠，又道，“呆子，你看那客棧，月上客棧……真是好名字。”
“太合你這呆子的脾性了。”
“猴哥你說什麼，老豬都不懂，你就不能說個明白。哼哼，什麼月上日下的，聽都沒聽說過。還有客棧起這名字的，還不如起個悅來客棧的名字呢。”
這呆子，是真的不懂。
孫悟空也瞧出來了，“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黃昏後正是月上時，你說那月宮之上有誰？”
豬八戒張了張嘴，還是沒敢言語。
上次在流沙河，有過一次亡魂大冒的感知後，豬八戒可算是長心了。
嫦娥仙子的名號，他是提也不能提的。
“猴哥！你就會作怪老豬，要是老豬一時多嘴，那可要慘了。”
“嘿嘿，你這呆子，還長記性了。走走走，趕緊送唐長老到客棧裡，也好到這集市間，沾沾人氣。”
這般說著。
孫悟空招呼沙僧一聲，帶著唐僧入了月上客棧。
選了兩處還算乾淨的上房，豬八戒暗裡掏錢後，先安置唐僧住下，又去安置了白龍馬。
稍後。
豬八戒請沙僧暫時看顧師傅，這才邀著孫悟空一起，到集市上各種轉悠。
隨轉隨吃，當真是半點都不閒著嘴。
倒是孫悟空，手裡雖然拎著幾盒糕點，一雙猴眼卻隱隱帶光，不住的打量著集市西南之地。
在那處，人聲最沸。
卻隱隱有靈光壓製著滂沱的妖氣，令其難滴漣漪。
“猴哥，你怎麼不吃，這燒雞味道真是不賴，能有你三成的燒烤手藝。”
“吃你的吧！你這呆子，就沒發現這集市，有些不同尋常？”
“那裡不對了！猴哥，這人來人往的，不是挺好的。”豬八戒幾乎下意識的張開法眼，卻依舊沒發現集市中，有什麼不對，“猴哥，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彆吊著老豬了，有話你直說不成麼！”
“總是讓老豬猜來想去的，對浪費心神！”
“你這呆子！”
孫悟空還能不知道，豬八戒不僅不傻，還是個聰明的。
隻是懶，懶得出奇。
比他這個躺平擺爛的，有時候都懶上太多。怪不得，轉世投胎成豬了。
“呆子，你有沒有想過，這集市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距離最近的村鎮足有二百餘裡，最近的城池更是有三百裡遠近。這般集市，在野外閒散之地，又是怎麼聚集這般多人聲的。”
“咦！猴哥這麼一說，還真的是！”
荒野之地，可不缺豺狼虎豹，甚至各種妖魔鬼怪，也是隨機有的。
誰知道。
什麼時候會有妖魔乘雲駕風路過，偶而見到腳下有集市，然後一口都給吞了去。
一些城池或者村鎮，左右乍看也無人守著，實際上各種土地、城隍、人道氣運、宗門大族等等，都是暗裡的憑依。
某些宗門，還巴不得有妖魔打上城池，好賺取一些人道功德呢。
荒野間，自然不同了。
“猴哥，老豬觀左右門市，好些院牆都有百十年的光景了。這處野集，怕是很有一些年頭了。”
“一直能安平至今，怕是這裡麵還真的有些說道。猴哥，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是也不是，走吧呆子，咱們會客棧。”
“猴哥你又來！”
也不理會豬八戒的絮絮叨叨，孫悟空轉步回轉了月上客棧。
此間集市，到底有什麼玄虛，隻要不惹到孫悟空，他還真是懶得去管去問。躺平擺爛，他不香麼！
何必多事。
但不成想，孫悟空不去招惹對方，對方卻在午夜之時，輕輕刮起一陣靈風，想要入了孫悟空的夢裡。
對此，孫悟空開始還想一把將其真身抓來，詢問個東西的，可後來又忽的起念，任憑對方施法，將其帶入了自家夢中。
一念翻轉，夢中無常。
但有心起之間，孫悟空有些亂騰的夢，忽然化就了水簾洞的模樣，而那道靈風也化為了一背甲有角的清麗佳人，愣愣的站在了水簾洞中。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你能掌控自己的夢境？”
“多新鮮！老孫若連自家夢境都不能掌握，那才真稀奇了。好了，你這妖怪，到底是何等來曆，有為何借入夢之法，來尋老孫？趕緊道來，免得老孫著惱。”
孫悟空確實未曾修行什麼夢中證道大法，也不敢說對夢的掌控，能及某位聖人之萬一。
可修行不差，嫁夢神通也會，隻是掌控自家夢法，何其簡單。
甚至溯反之下。
孫悟空輕易的借助嫁夢神通，尋到了這妖怪的真身所在，就在這集市中的西南之地！
其模樣，也和眼前的佳人沒多少區彆。
“敢問，可是齊天大聖當麵？”
孫悟空……
真還是西行路上，遇到的第一個妖怪，能稱他齊天大聖的。
聽著，孫悟空都覺得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