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邪，自有大道神通。”
多羅菩薩宣了一聲佛號，又道：“觀音菩薩，可要借去那六意輕靈蛻？”
多羅菩薩來見觀音菩薩，不僅僅是想通告一二。
更是攜功德靈寶而來。
其口中的六意輕靈蛻，正是三生佛仗之，隱遁佛眾的一件極品先天功德靈寶。
此寶。
據三生佛說起，乃是天地開辟之前，某位混沌神魔褪去的一副混沌皮囊，於開天辟地之初，遭遇諸般造化之後，又沾染了乾坤開辟之時，一道先天輕靈六意之氣，化生而成的一件奇寶。
最擅遮掩天地萬生萬物，無痕無跡輕靈如紗，故又稱之為六意禪紗！
有此寶在手。
若無因果留之於外，聖人想要算計左右，千百年都是休想。
也難怪，孫悟空明知有佛眾一路護持唐僧前後，卻怎麼也瞧不見半點真容了。
“此寶且不急借。”
按照觀音菩薩所想所願。
被兩位西方聖人祭煉過的金箍已然在手，隻等試過取經人禪心之後，尋機請孫悟空自入竅中了。
卻不想，一野集中竟生旁外之事。
平添一難！
一時間，也讓佛門先前的這般算計，有了破綻。接下來如何，觀音菩薩心裡也有些沒底了。
有一就有二，誰也不敢說接下來西行路上，是否還有如此意外。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誠不欺我！我還需回靈山，稟過我佛之後，才好再做打算。”
“是該如此。有此一妖壞我佛大事，也合該他寂滅了去。若我佛有法旨，還需勞煩觀音菩薩再走一遭。”
定下的八十一難。
其實從唐僧出得長安城門，佛門諸多佛陀菩薩，都已心中有數。
可這九九難中，卻無夢妖一難。
平生如此波折，接下來取經人該如何曆劫曆難，觀音菩薩自然拿不定主意，還需世尊如來開尊口才能定下。
難中有過如此一遭，自然試禪心之事，也隻能暫且擱置。
……
荒裡集，月上客棧。
自觀音菩薩走後沒多久，渾身都不舒坦的唐僧，好似忽的轉好，沒多久竟然自己起身了。
還多喝了半碗粥。
待吃過午飯，感覺一身大好的唐僧，說什麼也不繼續養著了。
要立刻上路，繼續西行取經去。
見此，豬八戒和沙僧不知勸過幾次，可都耐不住唐僧的執拗，最終也隻好在中午時分，匆忙上路。
不過走出百餘裡，遇一岔路口。
唐僧一馬當先，也沒問過其餘三人，調了調馬頭，朝著西去路口又要一路前行。
見得豬八戒哼哼唧唧的，想要開口勸一勸。
忽的又轉身，跳到孫悟空的近前來，連連道，“猴哥，你趕緊攔一攔，那路再走裡，要向北去了……”
“去就去，不懂什麼叫老馬識途？”
老孫管你那個！
這唐僧一路任性，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前兩次，孫悟空還會勸過兩句，現在麼……
閒的麼！還不夠浪費吐沫呢。
“唉！什麼老馬識途，白龍馬何曾來過這裡……猴哥，你就會拿我們開玩樂！”
“猴哥！老豬說話不是沒人聽麼，你就幫老豬去說說。沙師弟，你倒是勸一勸師傅。若不朝正了路口去，晚上可咋辦呢。”
一眼看過，幾十上百裡的野路，到底去向何方，除卻唐僧之外，眼前的三妖一馬，那個心裡沒數。
豬八戒是想著，走西南路口趕路快些，好晚上歇在邊野小城中。
這也是好事兒。
奈何，唐僧連問都沒問過他一句。
“豬師兄，咱們該聽師傅的。”
想讓沙僧開口，那更是沒可能。
豬八戒那大嘴巴一張，唐僧能聽不到？沒見如今唐僧騎著白馬，走的歡快著呢。
沙僧才不去找不痛快。
“老豬就知道！今天晚上，老豬守著師傅，猴哥你去找吃食去！沙師弟，你去打水……”
見孫悟空和沙僧都不向著自家說話，豬八戒也起了一些小性子。
立時間，給孫悟空和沙僧安排起活計了。
而兩人根本沒在意。
一路又去百餘裡，天色漸晚之下，終究沒見到些許人煙。四人一馬自然也隻好夜宿荒野。
此時，見豬八戒勤快的鋪上氈布，請唐僧坐下。
孫悟空打個招呼，自然去不遠的山野中，尋些瓜果粟米來當晚餐。
去的時間不久。
也未見有妖風邪氣臨近左右，可待孫悟空回轉，還未降下雲頭，見得唐僧近前已然有一“孫悟空”，正奉上瓜果吃食，雲上的孫悟空都不禁眨巴了幾下猴眼。
這是——到真假美猴王了？！
孫悟空隱約記得，好似是過了萬壽山五莊觀後，才遇的真假美猴王一難。
可現在，萬壽山還在不知幾千裡外呢。
結果去野外尋些吃食的功夫，就有猴子趁機來替他了。
“要不要給他一棒子！”
一見六耳獼猴，孫悟空就覺手癢，可轉念又一想，這好似也不是壞事，“既然，你這猴子能替老孫大鬨天宮，取個經好似也不是不可以！老孫要不要成全了你！”
孫悟空抓著耳毛，猴眼一轉又一轉，忽的起身就走。
一去萬千裡。
竟然一路到了五莊觀門前，才忽的降下了雲頭，敲著門環又輕聲而呼，“清風仙童，快來給老孫開個門，老孫來走親了。”
大晚上的，換個旁人敢來五莊觀門前，連個禮數都不講，如此敲門呼喊。
怕是早有門人出來，將其給拿下了。
偏偏是孫悟空，讓五莊觀上下都覺得，這太正常了。
“……大聖，你怎麼來了？”
沒多久，清風明月兩仙童，齊齊到門外來迎，“大聖，你不是要去西天取經去？怎麼這麼有閒工夫。快請快請，大聖來的正是時候，老爺正說明日要去上清天與會呢。”
“這麼巧！看來老孫來的正是時候。”
“喏，老孫來的太急，也沒帶什麼好物，山野中尋了一些瓜果，正好給你們兩位仙童，嘗嘗鮮。”
什麼樣的靈果、仙果，清風明月沒吃過。
可見到孫悟空遞過來的一包袱野果子，還很榮幸的接下了。
沒法子。
孫悟空是什麼脾性，在五莊觀住了幾十年，這倆仙童早知道了，也知他不是故意的。
一路隨著清風明月入了五莊觀。
待見過鎮元子大仙之後，孫悟空也沒沒客氣，拍拍肚皮說晚飯還沒吃呢。
惹得大仙一陣好笑，又喚清風明月上酒菜。
席間。
鎮元子大仙見孫悟空連喝了三盞仙酒，才又開口道：“大聖此來，可是想等那取經人，一路西至？”
不出五莊觀，鎮元子大仙也知曉，一路上取經人的一些遭遇。
甚至早有一些安排。
卻不料，這孫猴子不安常理，竟然早早的一個人，到了五莊觀中。
“嘿嘿，等不等他們，老孫不在意。”
“若是那猴子，能真的替老孫西行去了，還是好事呢。”孫悟空抿抿口中的酒香，見鎮元子大仙坐於一旁輕笑不言，又道：“大仙，你是不是知曉，老孫躲不過這一劫？”
“大聖不同一般。”
鎮元子大仙還能不知佛門的諸般算計麼。
要是孫悟空能替代，早沒了先前的諸多是非了。
孫悟空生來的自有的功德功果，數遍洪荒天地以往，也無非有人能夠相提並論。
那西方佛門，能放過，才稀奇。
“嗬！老孫就知道！”
“大仙，聽說你明日要去天庭，參與什麼法會，可是將你那寶貝果樹，給救轉了？”
見鎮元子搖頭，孫悟空眯眯眼，頓時明了了。
這是專門等著唐僧一行來五莊觀，好不在家呢。可他孫悟空，都吃過人參果了，還認識他這位大仙了，何必還要演這一遭？
該不會是等著豬八戒或者沙僧，推到他那人參果樹吧。
他舍得？！
“大仙，可是和那西方說好了？”
聽孫悟空這話一出口，對坐的鎮元子大仙，忽的一伸手，將周遭的天機給混沌了去，這才道：“你這猴子，既然都知道，又何必說出來。平白惹了一些因果去。”
“嘿嘿，什麼因果，老孫身上的因果還少了？不差這些。大仙，老孫是有些想不通，那佛門又有何等能為，讓你這等逍遙於世的曠世大仙，都要給他們三分薄麵。”
“不怕你家那果樹，真的遭殃了？”
“什麼果樹遭殃？”
見鎮元子臉上的淺笑忽的一收，孫悟空才想明白，是自己多嘴了。
或者說，還沒發生過的事情，誰又知道。
佛門與這位大仙定下的一難，八成都沒說起過，會有什麼不可測度的後果。
“你這猴子，能前知？”
“沒有沒有，老孫隻是隨便一說，大仙隨意一聽就好。”
什麼逆轉時光天地，在其他世界也許不算什麼。
可在洪荒……
不知多少大羅金仙，在某一時刻定下了自我萬有歸一之道。
你想逆轉了他們的時空，更易了他們的道初道始，信不信你一人施法，會有數之不儘的大羅金山，甚至準聖混元，將你自時空長河中，徹底給打殺了！
甚至聖人出手，都不是沒有可能。
也是如此，自洪荒開辟之後，都沒聽說過，那位仙神修行時辰知道，能走遠的。
不過不可追不可逆，未來更不必提！
聖人定下天道衍化，你還想知曉未來逆轉未來……
命太大了。
“吾自有約，不好駁了情麵。”鎮元子仔細看了孫悟空兩眼，也沒多問，隻是眼神中的一些深意到底代表什麼，也隻有他自己知曉了，“此次上天，有聖人三身道友講道論法，若換他時，大聖也可隨行。”
天地間，能讓鎮元子稱呼一聲道友者，真心不多。
至於說能在他身前講道論法的，那更是少之又少。聖人三身講道，幾乎與聖人講道無多少區彆。
如此機緣，可是太多仙神求都求不來的。
聽一次道，也許能比幾十萬載修行！
“是老孫無此緣。”
“大仙，你最擅空間一道，可對開天辟地之法，有所得？”孫悟空忽的想到了什麼，連連開口道，“若是大仙有此妙法、心得，可能予老孫一觀究竟？”
孫悟空想求此法，自然不是為了自家。
他也沒什麼天地可開辟的，甚至先前開辟的混沌珠之影，到現在那方天地，都還沒多少造化呢。
彆說什麼天地衍生生靈，就是漫漫地火風水都還未徹底平息呢。
想等那天地滋生造化，可有的等了。
對此法。
孫悟空真沒多少執念。他此刻想得，是能不能幫一幫無當聖母，若是能借一借鎮元子大仙的空間之道、開辟之法，也許自家師姐創法之路，會走的更快更容易一些。
“空間一法，我這觀中有諸法凡一百零八法！俱可證得大羅之道。”
“更有九法，可得混元之真。若是大聖喜歡，都可去觀上一觀，到時候去尋清風明月，也就是了。”
“至於開天辟地之法……”
鎮元子大仙稍稍沉吟，才道：“我手中倒是有幾門不同於外的開辟神通大術，也有三法隱隱與此道相乾。隻是其中有幾門，事關一些往日因果，大聖若隻是借去一觀玄妙，做一資糧到也無差。”
“可若上手，日後必有因果加身。”
一些真正的玄妙大法，六七成都來自先天神魔之手。
那時候洪荒初辟，那裡有什麼道祖有什麼聖人，諸般大道近乎無漏的顯著於天地間，諸多先天神聖無法可持，自然各自悟道修行，各自推演己法己道。
也是如此，那時候的洪荒天地間，不知出了多少奇妙法門、神通，不知有多少先天神聖仗之橫行於世。
鎮元子是先天神聖，其師楊眉大仙更是。
也是如此。
許多五莊觀傳承下來的法門，追本溯源之後，隱約都能指向一些當年的奇妙大法。
能開天辟地之法，自然不同於一般。
鎮元子能舍給孫悟空的，自然也是來自當年的先天神聖之手。
“能出自大仙之口的因果……看來很不一般？”
見鎮元子大仙點頭，孫悟空都不由得眯了眯眼神，又道：“那些因果，會很麻煩？”
孫悟空也算是了解鎮元子脾性的。
既然他舍得拿出法門來，讓自家一觀，相乾的一些因果，若是能抹去的話，這位大仙絕對不惜出手一助。
甚至都不會開口多說一句。
現在說出來了，自然不同。
“很麻煩！若是一個不好，修行他法到了一定地步，他是你，你將不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