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鈞堯是真的心疼江蔓雪,他望著心上人受傷的模樣,目眥欲裂,恨不得要將她殺了。
他朝著皇上的方向跪下,目光是視死如歸的堅毅:“皇上,傅槿禾心思歹毒,不守婦德,不配為人妻,臣誓要與其退掉婚約!”
“臣之重罪,臣一人承擔,無怨無悔!”
在場之人嘩然,宋小將軍甘願受重罰,也要退掉先皇賜下他與傅槿禾的婚約。
他言辭之重,直接將她釘在恥辱柱上。心思歹毒,不配為人妻此話一傳出去,長安城何人敢娶她傅槿禾?
錐心的疼在她的四肢百骸蔓延,她好似墜落十二月的湖泊,幾欲窒息。
前世的她太愛宋鈞堯,她看著對方絕情冷漠的模樣,這一次,她連為自己辯解的能力也無了,隻想折腰哀求他不要退婚。
爹娘與大哥憤怒異常,正要為她出頭。
“孤親眼所見是宮女惡意將茶盞潑向江小姐,此事與傅小姐無關。”一道清冷涼薄的聲音響起。
眾人驚愕,竟然有人會為傅槿禾這個毒女作證?
循著聲音望去,他們更是大驚失色。
說話的男子仙姿秩貌,蘭芝玉樹,不是太子殿下是何人?
太子冷情冷性,從不摻和俗事,今日可真真是稀奇極了,莫是因為傅槿禾是太傅之女的緣故?
宋鈞堯眼底閃過了一絲陰鷙,他深吸一口氣,道:“太子殿下,您的位置離她們幾人相隔甚遠,是否看錯了眼?”
蕭玄胤眉骨冷然,通身儘是不可褻瀆的矜華:“爾敢質疑孤?”
宋鈞堯就這樣被蕭玄胤漠然注視著,他腳底生起一陣寒意。
他竭力讓自己的聲音不發抖:“臣不敢。”
蕭玄胤居高臨下,湛然若神:“爾是非不分,錯怪傅小姐,不配為人夫。”
竟是將宋鈞堯的話還以回去。
宋鈞堯臉色難看極了。就差那麼一點,他就能退掉與傅槿禾此等迂腐乏味的木頭的婚約,正大光明地與阿雪喜結連理。
卻被太子橫插一腳攪和了!
而他向來在她麵前都是主導者,她卑躬屈膝,煞費苦心取悅他。今日她倒好,敢尋求太子逼迫他!
他暗暗咬碎了牙根,不得不愈發恭敬道:“太子殿下教訓得是,臣謹遵教誨。”
最終還是皇上打了個圓場,下令將宮女拖出去斬首,命太醫醫治江蔓雪,再不痛不癢地敲打宋鈞堯,便讓鬨劇過去了。
那時的她禁不住淚流滿麵。
她對太子感激不儘,不僅僅是因為他還了她清白,免於與宋鈞堯退婚,而是因為除去她府中骨肉至親,還會有旁人在她百口莫辯,成為眾矢之的的時候,站在她這一邊,為她出頭。
她一直想當麵與太子誠摯道謝,隻可惜並無機會。直至三個月後,宮中傳出消息,太子患了癔症,滿身煞氣地將最是與世無爭的淑妃一劍封喉。
宮中人人自危,素來高潔清舉的太子殿下竟成了嗜血的殺人狂魔。皇上痛心又憤怒,到底是念及早些年病逝的皇後,將太子貶為庶人,囚禁在常年寒冰的敬亭山。
再後來,太子病重身亡,死狀極為慘烈,麵容潰爛。高嶺之花就這般殞命,實在叫人扼腕痛惜。
傅槿禾失神許久,蕭玄胤並未催促。
他微微斂目,視線落在她形狀完美的唇瓣上,不點而朱,盈盈澤澤。
似輕輕一碾,便會沁出清甜的汁兒。
傅槿禾回過神,蕭玄胤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一派端方雅正。
她抬眸,聲音輕軟:“太子殿下,臣女有一惑,倘若曾有人受了您的恩情,卻遲遲沒有與您道謝。”
“您心裡可會不爽利?”
太子前世犯癔症極為離奇,指不定也是受話本劇情所控。她既能掙脫劇情束縛,興許也能儘一些力讓太子避開此大禍。
就當是報答前世太子的恩情,也為了太子口中的一句傅小姐罷。
此話問得突兀,蕭玄胤卻是認真思索起來。
他答道:“不會。予孤恩情者,為孤心中重要之人。”
傅槿禾聽到重要之人四字,她心弦一動,泛起淺淺的漣漪。
她麵上絲毫不顯,對著蕭玄胤莞爾一笑:“臣女謝過太子殿下解惑。”
蕭玄胤眼中映著女子甜甜的笑靨,眸色漸漸氤氳著深影。
恰有微風拂過,她發梢的扶桑花味暗暗襲來,縈繞在他鼻尖。
他明晰的喉結一滾,肌理分明的胸膛在輕微起伏。
驀然,他丟下一句話便離去:“孤回東宮處理事務。”
傅槿禾望著步伐略顯匆忙的蕭玄胤,心裡生起了一絲古怪。
她細想一會也想不出所以然,隻當是對方東宮有要務處理。
須臾,蕭玄胤回頭,傅槿禾妙步纖纖朝著她爹的書房走去。
女子的腰很細,一掌可攏住。
棱骨修長的大手情難自製地摩挲著,直至指腹滾燙,他眼中濃鬱的妄念與欲望不再掩飾。
他肖想她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