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半晌,申屠灼垂眸看向窗內的譚懷柯,又晃了晃搖鈴,催促她的回答。
譚懷柯迎著他的目光:“你去挖墳了?難怪弄得滿身臟汙,申屠灼,這種事你都乾得出來,還是不是人啊?”
申屠灼笑著逼問:“比起占用她的身份、冒名頂替她的人,我挖個墳不算什麼吧?你還沒有回答我,那具骸骨是誰?而你,又是誰?”
譚懷柯歎了口氣,模棱兩可地說:“我是代替譚家嫡女譚安芙嫁過來的,這件事不止申屠家,全郡的人都知曉。至於我這個譚懷柯是什麼人……自然是個被利用還無法反抗的可憐人,她被誰冒名頂替,真的有人在乎嗎?”
“你不是譚懷柯,我想知道你是誰!”申屠灼不再與她繞彎子,質問道。
“我就是譚懷柯。”譚懷柯回答,“申屠灼,與其得到一個物是人非的答案,我勸你還不如接受現狀。我的身份對你而言真的那麼重要嗎?眼下你更應該關注的,難道不是你的兄長、我的郎君到底因何而死嗎?”
“你知道什麼?”申屠灼蹙眉。
“我隻知道,西境與大宣,接下來絕不會太平了。”
兩人針鋒相對說了半天,有些事落了個心知肚明,有些事落了個心亂如麻。
這時候譚懷柯聽到幾聲熟悉的“咕嚕咕嚕”。
申屠灼:“……”
譚懷柯:“為什麼你又餓了?”上回在青廬也是餓得很不是時候。
申屠灼有些惱羞成怒:“我今天跑去友林村,又是從譚家老宅給你拿陳年舊物,又是去荒郊墳場挖你的無名墳頭,肚子可不就一直餓著嗎!”
譚懷柯忍不住翻白眼:“我讓你去拿陳年舊物了嗎?讓你去挖我的墳頭了嗎?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餓死你怪誰!”
雖在吵架,兩人的聲音卻始終壓得很低。
到底是寡嫂和小叔的關係,半夜在寡嫂的院子裡隔著窗戶吵架,說給誰聽都解釋不清。
然而申屠灼實在是餓,譚懷柯也正好睡不著,兩人就一起偷摸去了灶屋,沒什麼新鮮食材可做,譚懷柯就和麵添油做了幾張烤饢。
熱騰騰的烤饢從爐子邊揭起來,那香味令人食指大動。
譚懷柯在灶屋裡找出幾種西境的香料,熟練地灑在烤饢上,而後分給申屠灼一半,大方地說:“吃吧,墊墊肚子應該夠了。”
申屠灼啃了口烤饢,隻覺得這是平生吃的最香的西境麵點。外殼香脆,內裡暄軟,刷的油脂剛好讓麵起酥,卻不會太過膩味,再加上神乎其技的香料搭配,堪稱美味。
他矜持地評價:“看不出來,你手藝還不錯。”
譚懷柯不謙虛地說:“說真的,你家廚子做西境菜真的很難吃,我忍了好些天了。”
“那你回頭多多指點他。”
“我才沒那個閒工夫,想吃我不會自己做嗎?再說了,你家廚子做的大宣菜還是不錯的,應該很合君姑的心意吧,我去指點不是越俎代庖麼,上趕著得罪人。”
“家裡也有人愛吃西境菜啊,比如我。”
“你愛吃什麼關我什麼事?”
“我阿兄也愛吃,他愛吃什麼總關你的事了吧,阿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