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穿什麼穿啊!”申屠灼被強行拉回思緒,“那衣裳洗乾淨也沒法穿了,滂臭!”
“沒事,拿來我給你洗吧,當做今天失手害你掉肥堆的道歉。”
“你真要洗?”聽她這麼說,申屠灼倒是很受用,且不管以後還穿不穿這衣裳了,這樣的道歉還是很有誠意。
於是他撿了根樹枝,去東廂房的跨院裡把那件滂臭的衣裳挑了過來。
譚懷柯近來聞堆肥的味道已經習慣了,倒是不嫌衣裳臭,從申屠灼手裡接過樹枝就去了後院,先把上頭結塊的肥料掰下來扔掉,而後放在水盆裡泡一會兒。
申屠灼也跟了過來,抱臂在幾步遠的地方看她浣衣。
嘩啦啦,梆梆梆。
木槌敲打在錦緞上的聲音打擾了靜謐的夜,月光落在飛濺的水滴上,還是有譚懷柯的麵頰上,照得她更顯白皙。
申屠灼恍然未覺,自己看著這個阿嫂出了神。
過了三遍清水,眼見臟汙都洗刷乾淨了,譚懷柯將衣裳晾了起來:“待它曬乾,明日我尋些香草來熏蒸一下,應當就能祛味了。”
“若是去不掉呢?”
“你要實在受不了不肯要了,我就把它裁了,跟鐘娘子學學縫補,興許還能給小棘子做件好衣裳呢。上回帶他揀枝子做柵欄,害他衣裳劃爛了。”
申屠灼注意到,自己從敦煌郡帶回來的臟衣全都洗乾淨晾在了那裡。夜風輕輕吹著,令它們歡欣雀躍地擺動著。
看了看譚懷柯被水泡皺的手,他狀似隨意地說了句:“哦。”
次日,申屠灼睡了個懶覺起來,發現已經過午時了。他鬆鬆筋骨,一掃連日的疲憊和憂慮,隻覺得神清氣爽。
他在院裡撞見沛兒,便問:“你家大娘子呢?”
沛兒道:“大娘子剛從田裡回來,去後頭浣手收衣裳了。”
申屠灼晃蕩過去,正瞧見譚懷柯捧著自己那件肥堆裡滾過的臟衣嗅聞,一時竟麵紅耳赤,說話都語無倫次起來:“你、你乾什麼?不是,這衣裳還臭嗎?”
“嗯,還是有味道。”譚懷柯將衣裳平鋪在架子上,在下方點了香爐,裡麵燃著她采回來的香草,“陌赫有種梭羽香,氣味清新醒神,最適合熏衣了,不過這會兒找不來,先將就著用尋常香草熏熏看吧。”
“你會製香?”
“簡單的香丸會做,太複雜的就不行了。如果能有青梭草的鱗莖和羽卵石,梭羽香是很好製的。”點好香草,譚懷柯抬頭看她,“你怎麼了,臉這麼紅?”
申屠灼假裝很忙地打了兩下拳:“沒什麼,剛起來練練功。”
譚懷柯點點頭:“是該練練,學學你阿兄的身手。”
“阿兄是在戰場上練出來的,我是……算了,說了你也不懂。”申屠灼問,“地也種了,租也收了,你還打算在這兒待多久?”
“是要準備回去了。”譚懷柯不舍地說,“等過了今晚吧。”
“今晚?”
“農忙結束了,今晚大家要慶祝豐收,很熱鬨的,你也正好趕上了,一起來玩吧。”
“嘁,窮鄉僻壤,有什麼好玩的。”
午後小憩了一會兒,譚懷柯醒來時發現那件熏香的衣裳不見了。
她去問申屠灼,申屠灼道:“我聞了聞還是滂臭,不想要了,就把它燒了。”
“燒了?我還想給小棘子……”
“那布料不僅臭了,還不結實,哪裡適合小孩。你彆瞎折騰了,我送他家一匹好布就是了,他阿母的縫補手藝可比你好多了。”
“好吧,真是可惜,白洗白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