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住院內。
“你說什麼?你說她去老夫人墳前自儘?”
謝夫人看著下方的李嬤嬤,一時間不可置信道。
“是,大夫說姑娘手腕上的傷口劃得很深,要不是止血及時的話,恐怕就……”
“就什麼?”
謝夫人看著她。
李嬤嬤歎氣道:“就隨著老夫人去了,老奴看姑娘那陣仗,像是鐵了心的了,夫人,姑娘縱使有錯,可是母女之間,天生情深,你多關心關心姑娘吧——”
“我以前難道不夠關心她嗎!”
謝夫人打斷李嬤嬤的話,她用力地扯著帕子,指甲上的丹蔻像是要把帕子刺穿。
“我以前那樣關心她,可是她怎麼對我的!她隨隨便便找了一個野男人就懷上了孩子!”
謝夫人看向她,“她這不僅是在打我的臉,打相府的臉,更是在打太子的臉!”
“若非太子寬厚,相府也要背上一個欺君罔上的罪名!”
最讓謝夫人感到痛心的便是她從小教養的女兒原本可以是一個太子妃,甚至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可是現在卻因為謝皎月目光短淺粗鄙,貪戀一時歡好而毀了。
她會是太子妃甚至是皇後的母親,會是所有臣婦中最尊貴的夫人,她會有一品誥命夫人的封號。
可是現在呢。
現在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彆人坐上那個位置,看著原本屬於她的殊榮被另一個人拿走。
——這讓她如何釋懷?!
花費了十幾年的心血付諸東流,她如何能不氣?!
天色漸晚,白梨院內點了蠟燭。
謝皎月看不清蠟燭的具體模樣,她隻能看見微黃燈光顫動的影子。
她手腕上的已經包紮好了,昏昏沉沉地依靠在床頭,腦中思緒萬千。
天地之大,卻沒有一處是她的容身之處。
世間寬廣,她卻找不到一件能做的事
——她有想做的事,隻是來不及了。
她現在還能做什麼呢?
她現在能做的無非就是償還父母恩,用過去的三年和接下來的六個月把所有的恩情都還了。
“姑娘,夫人來了。”
謝皎月眼眸微顫,隻見一抹身影從門口緩緩走來,走到她麵前,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讓站在旁邊的知秋和跟著來的李嬤嬤俱是一愣,反應過來後兩人齊齊跪在地上。
臉上刺痛和震麻的感覺讓謝皎月緩緩抬眼麵前的人。
在夜晚,她越發看不清東西,根本看不清眼前人之人是何表情。
但就算看不清,她也能明白眼前之人臉上大抵是帶著憤怒的。
她想錯了。
謝夫人臉上沒有憤怒,她很平靜。
所有的怒火都被平靜的海水吞沒,醞釀著更大也更危險的海嘯。
“你有氣。”
謝皎月聽見謝夫人如是說。
謝夫人還說,“你在報複我。”
謝皎月沉默不言。
她沒有氣,也沒有報複。
她隻是在求解脫。
可是麵前的人固執地相信她有氣有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