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員工點了點頭,但並沒有解開綁在我身上的繩索。我們倆不聲不響地繼續往前行走,很快就來到了白雲派出所門口。一個女警察正往外走,看見我們兩人,她停下腳步,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你們這是?”
胖員工臉上擠出一個笑容,緊張地說:“老陳讓我把他送過來的。”“老陳?”女警察愣了一下,“哪個老陳?”
“我們經理,”胖員工搓搓手掌,有些不安地說,“我們經理就是老陳。”
女警察轉頭看著我,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你為什麼被綁著?”“是他綁的,”我用頭對著胖員工點了兩下,“他們說我謀殺。”
女警察吃驚地睜大眼睛,顯然有些不相信。“我把他送到你們派出所了,”胖員工對女警察說,“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不可以,”女警察搖了搖頭,“你等於報案人,必須做好筆錄,得到批準才可以離開。”
胖員工顯然沒想到有這一個程序。他怔了一會兒,然後問:“什麼筆錄?筆錄是什麼?”女警察微笑了一下,對他說:“你進門往左拐,第二個房間進去,那兒就有人專門負責這件事。”
“你能帶我們去嗎?”胖員工請求道,“我不熟,怕走錯了。”女警察看了看前方,想了想,然後說:“好吧,你們跟我來。”
女警長得很漂亮,胖員工跟在後麵,低著頭,眼睛卻時不時地偷瞄著她的腳後跟。一進大門,我就看到一排窗口。女警徑直走過去,往裡麵經過第一個房間,到了第二個房間輕輕敲了一下門。沒有人回應。於是她又敲了敲門,還是沒有人回應。於是,她輕輕地推了一下,門開了。
我們跟隨女警進門。女警示意我們坐在一張辦公桌子的對麵。“人到哪兒去了?”女警大聲問道。
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中年男警察。“來得好,”女警笑道,“大劉,有人報案。”“咦,你不是休假的嗎?”大劉走到我們對麵坐下。
“剛好在門口遇到,他們說不認識路。”女警解釋道。
“你問吧,我先走了。”女警向大劉揮了揮手,準備出門。大劉阻止她:“我這兒就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你先彆走。”
女警點點頭,走到房間另一端的沙發坐下。“說吧,”大劉打開筆記本,對我們示意。胖員工跟我對視了一眼,我們不知道誰先說。大劉指著胖員工說:“你先說。”
胖員工指著我說:“這人殺了自己的未婚妻,然後又殺了你們派出所兩個警察,還殺了一個遊客……我們經理老陳讓我把他押過來交給你們。”
“殺了四個人?”大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親眼看見了?”“沒有,”胖員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那你怎麼知道他殺了四個人?”大劉追問道。“他自己說的,”胖員工轉頭看向我。
“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大劉盯著我,眼神中帶著一絲銳利。於是,我開始敘述從上午到現在發生的故事。最後,我特彆聲明自己沒有殺任何人,那四個人不是被殺,而是突然不見了。“那兩個警察是我們派出所的?”大劉思考了一下,緊緊盯著我的眼睛。
“他們自己說的,”我回憶了一下,加了一句:“一個警號最後數字是25,還有一個是38。不知道是不是真的。”“25、38……有這兩個警號?”大劉沉思了一下,然後他朝女警喊了一聲:“莊蝶,打電話查查我們休假的兄弟!”
原來那女警叫做莊蝶。莊蝶輕聲地撥打了一陣電話,然後向大劉搖了搖頭說:“今天在休假的除我以外確實還有兩人,但是他們的警號不是25和38結尾。而且現在兩個人的電話無法接通啊。”“奇怪,”大劉搖晃著腦袋,“手機應該在身邊啊,怎麼打不通呢。要不問問所長?”
“手機被猴子偷走了,”我解釋道。
“莊蝶沒有休假嗎?”門口驟然響起一道洪亮的嗓音,打斷了室內的寧靜。我猛地回頭,隻見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所長,您來了。”大劉連忙起身,恭敬地打招呼。莊蝶也微笑著站起身,向所長點頭示意。
“這倆人,可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大劉指了指一旁的胖員工和我,眉頭緊鎖,“一個是電纜車的員工,另一個是遊客。員工說遊客殺了人,而遊客卻堅稱有四個人憑空消失了,真是亂七八糟。”
“真有此事?”所長目光如炬,在我們身上來回掃視,沉聲問道,“先給電纜車公司打個電話,確認一下這位員工的身份。”
“對對對,”大劉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差點忘了這茬。”胖員工迅速報出了一個電話號碼,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所長、莊蝶和我都不約而同地圍了過去,屏息靜待。
經過一番核實,胖員工的身份很快得到了確認。他不過是奉命行事,將所謂的“嫌疑犯”——也就是我,押送到派出所來。當然,電纜車公司的經理一口咬定我是殺人凶手,原因是我“供述”說自己親手將未婚妻推下懸崖,而電纜車上另外三個人也神秘消失了。然而,這些說辭顯然漏洞百出,難以令人信服。
經理堅稱,他親眼目睹了一堆衣物和幾部手機,認為是我殺害三人後留下的“證據”,並讓胖員工將其送到了派出所。但當所長詢問衣物和手機的下落時,胖員工卻支支吾吾地說,它們都被猴子給偷走了。大劉、莊蝶和所長聞言,皆是麵麵相覷,一臉愕然。
“你先回去吧。”所長最終對胖員工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感謝你的配合和幫助。”胖員工咧了咧嘴,點了點頭,便匆匆離開了。
隨後,所長將目光轉向了我,對大劉吩咐道:“給他鬆綁吧。”他的語氣堅定而有力,仿佛已經做出了某種決定。
“給他鬆綁?”大劉的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仿佛他聽到的是一個荒謬的笑話。
“鬆綁。”所長微笑著回應,但那笑容中卻藏著令人難以捉摸的深意,仿佛一切儘在他的掌握之中。“這整個事件,不過是一場荒誕的鬨劇。”
我的手臂和腰間的束縛在瞬間得到了解脫,一股前所未有的輕鬆感湧遍全身。我輕輕地晃動著肩膀,試圖驅散長時間被捆綁所帶來的麻木感,同時,我的思緒在飛速地運轉,試圖理清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的話語如同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剖析著整個事件的本質。
“動動你們的腦子。”所長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部,目光銳利地看向大劉,“這些都是空洞的言辭,沒有絲毫的事實依據。證據呢?證據在哪裡?每年,我們處理了多少虛報的案件,你們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是的,這聽起來確實很離奇。”我恭敬地向所長點了點頭,但心中卻泛起了不安的漣漪。我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但我發誓,我所經曆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請相信我。”
“我隻相信證據。”所長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語氣中充滿了不屑,“虛假報案,可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我就是人證啊!”我毫不退讓,據理力爭,“你們如何解釋我能夠準確說出那兩名警察的警號這一事實?”
“你知道他們的警號?”所長微微一愣,似乎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信息所震驚,“是多少?”
“具體的數字我已經記不清了。”我回答道,心中湧起了一股焦急,“但我清楚地記得,那兩個警號的結尾分彆是25和38。”
“那肯定是這兩個人沒錯!”我興奮地喊道,聲音中交織著絕望與期待,“他們就在我眼前,一眨眼就消失了……還有我的未婚妻,也一同不見了。”
所長沉默不語,他深深地看著我,那雙眼睛仿佛能夠洞察人心。他在琢磨,在判斷,我所說的每一句話是否真實。
“我請求派出所立案調查。”我認真而堅定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我的未婚妻掉下了懸崖,生死未卜,還有派出所的兩名警察也突然失蹤了。”
“還有猴子。”所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要不要一起立案?畢竟,是猴子偷走了那些衣服和手機。”
“當然需要。”我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思量,這或許是一個重要的線索,“還有一個細節,或許對破案有所幫助。”
“什麼細節?”所長身子前傾,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在那些衣服中,有一隻蝴蝶。”我努力地回憶著那個令人難忘的瞬間,“那隻蝴蝶驚擾了猴子,導致猴子驚慌失措,最終失手將衣服和手機丟進了懸崖。”
“哈哈哈……”所長忍不住放聲大笑,大劉也跟著笑了起來,緊張的氣氛在這一刻得到了短暫的緩解。
“實話告訴你吧。”所長收斂了笑容,聲音變得嚴肅而冰冷,“我們所裡根本沒有警號以25或38結尾的警察。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編造出這兩個警號,但我可以理解為你在精神恍惚下的胡言亂語——這次,就暫且放過你。”
“快滾吧!”大劉向我揮了揮拳頭,臉上寫滿了不屑,“派出所每天有這麼多事情要處理,沒空跟你在這裡囉嗦。”
“不行,我不能走!”我堅決地搖了搖頭,心中的鬥誌被徹底點燃,“你們必須立案調查!”
“再囉嗦,我就把你拷起來!”大劉拿出一副手銬,重重地放在桌上,語氣中充滿了威脅。
我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但心中的堅持卻讓我提高了音量:“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們怎麼能如此輕描淡寫?我要到你們的上級部門舉報你們!”
房間內的氣氛瞬間凝固,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而壓抑的氣息。莊蝶悄悄走到所長的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所長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他沉默了片刻後,與莊蝶一同離開了房間。
“你夠可以的。”大劉嘲諷地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居然敢在派出所威脅警察。”
“我不怕。”我硬著頭皮,儘量讓自己顯得鎮定自若,但心中卻充滿了惶恐與不安,“人民警察為人民,我隻是提出了一個合理的要求,難道你們還會把我怎麼樣嗎?”
大約過了五分鐘,莊蝶回到了房間。她的臉上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似乎帶來了某種轉機。
“給他立案吧。”她對大劉說道,語氣中充滿了堅定。
於是,大劉和莊蝶開始對我進行詳細的詢問和記錄。這個過程漫長而繁瑣,讓我感到無比煎熬。他們讓我仔細核對記錄內容,確認無誤後簽字確認。一係列繁瑣的手續足足持續了一個小時才告一段落。
我坐在椅子上,心中忐忑不安。未婚妻和兩名警察的失蹤如同一塊巨石壓在我的心頭,讓我喘不過氣來。雖然案件已經立案,但接下來該如何尋找他們?如何才能確保他們安然無恙地回來?這些問題如同迷霧一般籠罩在我的心頭,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無助。
我不敢將這件事告訴家人和未婚妻的父母,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們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原本計劃中的愉快出遊,卻變成了如今的噩夢。我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那天的情景,未婚妻的笑臉在我眼前閃爍,每一次回憶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刺痛著我的心。
“走,我帶你去醫院。”莊蝶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她走到我麵前,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
“去醫院?”我滿心困惑,“我們不是應該去懸崖邊,或者調查纜車以尋找失蹤人員嗎?”一股不祥的預感猛然襲來,如果他們真的在醫院,那意味著他們可能受了重傷,甚至……我不敢再往下想,眼眶漸漸泛紅。
“去醫院做什麼?難道失蹤的人在醫院裡?”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他們並不在醫院。”莊蝶平靜地回答,“去醫院是為了給你做個檢查,確認你是否因緊張而精神恍惚。”
“我不去。”我堅決拒絕,雙腳如同生了根般站在原地。“你們竟然懷疑我精神有問題?這太過分了。”
“我們已經為你立案。”莊蝶的語氣變得嚴肅,“帶你去醫院是立案後的必要程序。我們是專業人員,有一套科學的辦案流程。”
“如果你們不帶我去,能把我怎麼樣?”我反問道。
“那就說明你不是真心想立案。”大劉冷哼一聲,“你願意去哪兒鬨就去哪兒鬨,沒人會理你。”
我一時語塞,雙腳依舊固執地不肯移動。
“今天我休假,所長讓我先帶你過去。”莊蝶的聲音溫和而堅定,“如果你不配合,我就先走了。”說著,她作勢欲走。
“我跟你去。”我無奈地跟上,嘴裡嘟噥著,“我一個正常人你們都看不出來,真是見鬼了。”
“你罵誰呢?”大劉憤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忙加快了腳步。
莊蝶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悅,我看在眼裡,心裡有些過意不去。畢竟,她是因為我的事情而耽誤了休假。我想逗她開心,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即將走出派出所大門時,我的肚子突然“咕咚”作響,饑餓感如潮水般湧來。我中午沒吃飯,此刻已餓得前胸貼後背。
“你還沒吃中飯吧?”莊蝶關切地問。
我點點頭。
“從這兒到市醫院大約三十公裡,要不先安排你吃點東西再出發?”她盯著我,眼中滿是詢問。
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於是,她帶我返回派出所後院的食堂。那裡,一位阿姨正忙著準備晚飯。
莊蝶簡單交代了幾句,阿姨立刻端來一碗飯和一碟菜。我狼吞虎咽,絲毫不顧及吃相,三口兩口便吃得一乾二淨。阿姨問我還要不要添飯,我搖搖頭,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