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了鋼鐵巨人腦袋之後,地精一族全都老實了,很快放棄了抵抗。
一個時辰過後
蘇北坐在一旁,看著正在修建鋼鐵之城的地精們,不知不覺開始發呆。
他在思考。
二小隻坐在了早早就準備好的椅子上。
“您是說,您不打算毀滅我們一族?”地9精之王「貪婪」匍匐在了地上,低聲下氣詢問三人。
“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自由」詢問。
“它說它們一族經常被虐殺,房子塌了又建,人死了又生。”「智慧」聽著「貪婪」心聲給出答案,很快表情呆滯了起來,驚歎道:“天呐,它們可以一胎生八個,一年生一胎,一歲就過幼年,三歲就算少年,五歲就已成年。”
“八、八、八、八、八個?!”「自由」表情瞬間呆滯了起來,伸出手艱難的比劃著八個數字,下意識摸了摸肚子。
祂很難想象八個孩子要怎麼才從肚子裡鑽出來。
這真的可以放得下嗎?
「自由」很好奇,旋即鑽入了虛空之中,打算親眼見證一下地精們的教培行為,以此擴充自己的姿勢儲備。
「貪婪」則是陷入了良久沉默,語氣裡難免有著些許苦澀,欲言又止。
「貪婪」未曾開口,卻見「智慧」擺了擺手,眉頭高高挑起,驕傲抱胸,直截了當回道:“我的確是最最偉大的「神明」之一,你不必詢問,想誇就誇吧。”
聞言,「貪婪」“啪嘰”一聲跪在了地上,大聲道:“求「神明」庇佑我們。”
「智慧」愣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是對我說的嗎?”
祂左顧右盼,既找不到離家出走的「自由」,又喊不醒正在發呆的蘇北。
見「貪婪」視線直勾勾射來,「智慧」不斷眨著眼睛,指著自己鼻尖這手指始終不曾挪開。
“求您庇佑我們。”「貪婪」磕頭,砸出“邦邦”動靜:
“您的偉大,無需多言。”
這句話讓「智慧」爽到了,感覺就像是被人用手掌從腳趾頭擼到腦袋之上,整個身體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渾身一個激靈。
和觸電了似的酥酥麻麻。
“庇佑你們,這倒不算什麼難事。”「智慧」高高昂首,呆毛控製著腦袋點了點頭:
“說吧,要我怎麼做?”
「貪婪」跪坐在了地上,虔誠道:
“偉大的「神明」,您是我見過最偉大的存在,如果您能聽取我的心聲,或許您也能看得見我們的訴求。”
「智慧」點了點頭,沉思呢喃著:“想要豐衣足食,吃得飽睡得好,不必擔憂滅族之慘痛,不必擔憂文明之斷絕”
隨著呢喃往後繼續,「智慧」眉間緊鎖,神情越來越凝重。
這些事情,值得訴求嗎?
可「貪婪」不這麼想。
它注意到了「智慧」的小動作,心裡“咯噔”一聲。
難道是訴求太多了嗎?
「貪婪」渾身一顫,“啪嘰”跪在了地上,不斷磕頭道:
“請原諒我的貪婪。”
“其餘我們皆可拋棄,隻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們,我們隻想活著。”
話語響徹,周遭房間內的侍從一同跪下,大聲呐喊:“救救我們,我們隻想活著。”
“請救救我們。”房間外的地精們應聲跪下,烏壓壓一片。
“請救救我們”鋼鐵之城內的地精們應聲跪下,密密麻麻。
“請救救我們!”鋼鐵之城外,地精們此前要麼修理維護機械損傷,要麼打掃衛生清理殘骸,此刻它們皆是拋下了手中工具,應聲跪下。
“請救救我們!!!”
所有地精,不管男女老少、老弱病殘,皆是跪在了地上,朝著「智慧」所站立位置重重磕頭,隨著一聲整齊的“咚”,大地沉悶一顫,再無餘音。
「智慧」愣住。
祂迷茫不安,茫然四顧,在無數雙眼眸中搜尋熟悉身影,卻隻能看見這一雙雙充滿了鬥爭意誌的視線。
祂在接聽心聲。
這座鋼鐵之城內外的所有心聲,於此刻同時彙聚成了一句話語。
——它們想活著。
可隻是想活著,真的很難嗎?
不單單是活著,想要豐衣足食,想要吃得飽睡得好,想要不必擔憂滅族之慘痛,不必擔憂文明之斷絕,這些等等。
這很難嗎?
「智慧」不懂,但祂聽見了。
原來有些生物,隻是活著就已尤為艱難。
祂臉色慘白,抿嘴顫抖,閉眼承受著萬千地精所表達出的訴求,第一次感覺到了世界之間的參差。
祂冒險是為了探尋未知,體驗樂趣。
祂活得很輕鬆,活得很快樂,不管惹出了什麼麻煩,都有十一個哥哥姐姐為祂兜底。
可有些生物,隻是活著就很困難了啊。
它們沒有依靠、沒有後盾,隻要頭頂上的地獄壁壘撕開一角,滲透進來的氣息都足以碾碎一大片地精。
此情此景,讓「智慧」回憶起了「女武神」開天時那一幕。
麵對「域外」無儘恐怖,那時的祂們,與這些渺小但仍在努力活著的生命,又有什麼區彆?
每條生命都有活著的權利。
可每條生命都不該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啊!
此時此刻,「智慧」高舉右手,常年嬉皮笑臉的麵龐少有的嚴肅了起來,注視著底下烏壓壓一片,沉聲道:“好啊,以後我保護你們。”
言語落下,「貪婪」抬起雙眸,豆大的眼珠裡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不一會兒淚水打濕臉頰,直直掛下。
地精歡呼雀躍,紛紛喜極而泣。
麵對此景,「智慧」隻覺肩頭一沉,心頭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正在蔓延。
祂要對這些渺小的生命負責。
算作是保護曾經那渺小的祂。
那時的祂,沒有能力救下域外的姐姐。
這會的祂,有能力,便願意替這些可憐的生命撐把傘。
僅如此而已。
“你們,老子罩啦!”
許久之後,「智慧」偶然間回憶此刻,才明白那時無比之沉重,有著一個極為尋常的稱謂。
這就是“責任”。
等到「智慧」將這一切都處理完之後,蘇北這才從發散思緒之中逐漸回歸。
「魔器」意識體出現了。
這意味著「世界之樹」將要死去,「魔劍」即將問世。
初代「魔王」有了降生痕跡。
那麼,「魔器」是什麼?
是一個個「超脫」魔物將自身權柄發散到極致,用己身血肉打造成的信念之寶物。
「貪婪」本身不貪婪,它隻是想要活著。
可僅僅是維持這份信念,就已經稱得上貪婪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