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許在一直重複著同一個夢。
夢裡,隻有一雙眼睛。
深邃淡漠,看似寡涼薄幸,可又偏偏是雙看誰都含著濃情的丹鳳眼。
讓被捕捉到的獵物深陷其中,而它卻優雅地、漫不經心地,享受獵物苦苦掙紮的哀嚎。
就像此刻她身前男人擁有的眼睛。
“斯衡,八點了,怎麼還不出來吃早飯?”一道沉穩的中年女聲在門外響起。
沒有得到立即回複,穿著淺灰色西服,胸口彆著紅色國家徽章的中年女子,再次屈指叩門,納悶道:“今天是怎麼了?在在也不起床……”
正疑惑著,門背後傳出細微的嗆咳聲。
“斯衡?”
咳嗽聲突然止住,隨後是男子低沉嘶啞的嗓音。
“我馬上出來。”
陸斯衡母親劉清麥沒再催促,低頭看了眼沒有亮燈的門縫,轉身下樓。
許在趕到飯廳的時候,劉阿姨和陸斯衡已經在大理石餐桌前坐定,兩名保姆正在上餐。
中式西式,每頓早餐主食必須有八樣,不包括鮮榨橙汁和牛奶。
這是劉清麥定下的規矩。
陸斯衡背對她坐著,黑色西服,背脊挺拔周正,完全看不出五分鐘前,在單人沙發上放縱不羈的樣子。
“劉阿姨。”
許在規矩地站在自己座位前。
劉清麥抬眸看她,犀利目光帶著審視:“在在,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嘴唇也腫了?”
許在下意識用手背貼了下臉頰。
和火燒過似的。
在劉清麥麵前從不敢撒謊的她,嚅動嘴唇,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昨晚的拌菜裡有一點花生醬。”男人的聲音四平八穩。
劉清麥看向保姆,語氣嚴厲:“不知道在在花生過敏,沾一點就會出人命的。”
保姆戰戰兢兢:“夫人,家裡新來的廚子還沒來得及溝通,下次一定……”
“下次?!”劉清麥聲音漸高。
心虛的許在趕緊把責任攔在自己身上:“劉阿姨,是我自己沒注意。不怪他們。”
劉清麥在這個家是絕對的權威。
陸斯衡伸手拉開許在身前的椅子。
“坐。”
許在看劉清麥眼色。
“斯衡,老爺子昨天來電話。”劉清麥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你應該知道什麼事。”
許在坐下,側目看向陸斯衡。
他慢條斯理地剝著水煮蛋的殼,手沒停送到她碗裡,緩緩問:“什麼時候?”
劉清麥皺眉:“你不想知道是哪家小姐?”
“你們安排就好。”
陸斯衡又接過保姆遞來的牛奶,順手放到許在麵前。
正當劉清麥說道:“黃教授和我彙報了你的身體狀況,說最近狀態不理想。你相親前,再去醫院檢查一下。”
響起一道乾嘔聲。
許在看著乳白色的牛奶,口腔內不斷滲出唾液。
她出門出得急,隻漱了下口,嘴裡還殘留著淡淡的海水鹹腥味,讓她吞下異物的胃,一抽一抽的難受。
陸斯衡側目看她,鼻梁上金絲邊眼鏡反著窗外的陽光,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在在,你過敏症狀挺嚴重的。”劉清麥放柔了語氣,轉而對陸斯衡道,“你順道帶在在去醫院配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