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石虎和薑二妹打完數輪電話,在即將收攤的時候,薛剛和伊一兩人才裝模作樣地,一人買了一件衣服。
薛剛給石虎遞上一支煙,“兄弟,什麼好買賣,剛才聽你打電話,說的很誘人啊!”
石虎咧嘴一笑,“嗬嗬,總之是天大的機緣,可惜老哥不是做生意的,要不然可以帶帶你。”
“彆啊,我剛才聽你講的都熱血沸騰了,不會沒關係,我可以學啊。”
“那你有本錢麼,做生意可是要本錢的,要不然一切白瞎。”
“當然有,我這個歲數了,手裡怎麼也能攢上個一兩萬。”
石虎一愣,認真打量對方一眼,又擺擺手,“白瞎,做我們這一行,要求能說會道,看看你這個麵相,一臉嚴肅,能把人嚇跑,你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做生意起碼要會笑,見到誰都要掛著笑才行。”
“大哥,你看我會笑麼?”旁邊的伊一露出了個甜甜的笑容。
這讓石虎心中咯噔一下,心想這大妹子長得真俊。
不等石虎說點什麼,旁邊的薑二妹走過來,看了兩人一眼,“你去收拾攤子,我跟這位大哥和妹子說道說道。”
“想跟著我們掙錢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新人隻要聽話照做,未必掙不到錢。
如果你們真的有心,那明天上午帶著一萬塊錢,去東坪區集合,到時候會有公司的人講課,手把手教你們怎麼做活動,怎麼掙大錢。
到了晚上,還要來這個攤子上觀摩實際操作,讓你們親眼見識一下,如果有意向,這個錢就當成訂貨費,沒有意向,再把錢退給你們!”
薛剛大喜,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能打入犯罪分子的內部,他趕緊答應下來:“沒有問題,明天去東坪哪裡集合?”
“你們是怎麼去?沒車的話,你們就來這裡,我們開著車帶上你們。”
薛剛看了眼停靠在路邊的貨車,急忙點頭答應下來。
兩人離開後,石虎疑惑道:“現在錢這麼不值錢了麼,讓他交一萬塊錢,他這麼痛快就交了?”
薑二妹得意道:“還不是看老娘有幾分姿色,估計是想吃老娘的豆腐了。”
笑完之後,又訓斥道:“有人願意做,你往外攆什麼啊,你管他新人還是老人,管他臉上掛不掛笑,摟草打兔子,有棗沒棗先打上兩杆子,他們能賣出去,我們每件掙兩塊錢。就算是賣不出去,反正有公司退貨兜底,我們怎麼著都不虧。”
“是是是!”石虎趕緊點頭。
“明天我見到陸凡,就把這一萬塊錢交上去,先給他進上一萬塊錢的貨,這樣也能給其他人做個表率。剛才我給牛潑婦還有李葫蘆打電話,她們是一萬個不相信,差點把我氣死。”
“我這邊也是,我說的嗓子都冒煙了,他們還是半信半疑,不過好歹明天都答應過來看看,讓陸凡給他們講唄,咱們都講不好。”
薑二妹點點頭,胸有成竹道:“你放心,隻要他們明天晚上,見到了這個場景,到時候肯定會為了搶市場打破頭,我們今天晚上回去彆睡覺了,研究研究各個大集怎麼劃分。”
“好!”
薛剛和伊一回到隊裡,立刻打電話跟局長申請了一萬塊錢活動資金,然後又向局裡申請了配槍和一支錄音筆。
因為這個案子是伊一發現的,考慮到就是一夥詐騙犯,危險係數不高,薛剛也沒有向隊裡其他人請求支援。他主要還是想讓伊一先把這次功勞立了再說。
徒弟立功了,自己這個當師父的臉上也好看。
今夜,注定很多人無眠。
丁茂財被四個債主帶走之後,就住進了古建軍在東坪區裡的一套房子。
他們今天下午在工商所待了半天,想要讓工商所的人儘快把手續走完。
給所長和具體的辦事員,都已經塞了紅包,對方也答應不拖拉,特事特辦。
但是丁茂財連最基本的公章都沒有,所以手續辦的很不順利。
公章、財務賬、法人章都是有防偽的,不能亂刻。他們隻能走掛失,把前麵那套報廢,然後又拿著工商所開的單子,去派出所下的刻章單位重新刻。
一整個下午,就是補辦了一套公章,等回到工商所的時候,人家還沒到點就下班了。
四個債主商量了一下,還是一人陪丁茂財一天,沒必要天天都湊在一起。
今天晚上是劉玉龍和丁茂財在一起,兩人晚飯的時候準備了點酒。
把忙碌了半輩子的工廠轉出去,丁茂財今天一天都渾渾噩噩,就跟個牽線木偶一般,但是喝了酒,他的思路就格外清晰。
他把陸凡第一次出現,到最後簽合同,這整個過程捋了一遍,才發現了很多可疑的地方。
陸凡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是陪著村裡柳月娥的閨女來一起送假領子,當時自己正在跟朱小曼撕扯,他應該是聽到自己廠子欠了很多外債。
接著他又提出來拿點貨,這一點正巧戳在了自己的心頭。
自己跑了好多地方,都賣不出去,聽到有人上門拿貨,自然是欣喜非常。
然後他就一步步走入了對方的圈套。
對方先是用一萬件的引子勾著自己,然後趁自己不在的時候,對方中途來了一次廠子,然後自己的廠子就亂套了。
朱小曼跑了,工人罷工,供應商追賬,這一切都太巧了。
更巧的是,陸凡又掐著時間點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無意間說出了,他能大量賣貨的這個信息。
這讓自己和幾個債主都以為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然後等對方回去跟他舅商量時,結果直接露出了獠牙,他想要自己的這個廠子。
這個電話,是跟古建軍說的,兩人之間肯定商量過什麼,隨後古建軍和其他幾人輪番勸自己,勸了他媽的整整二十四小時,都沒有讓自己合過眼,比局子裡審犯人都狠。
自己稀裡糊塗地答應了,然後廠子就沒了。
丁茂財甚至懷疑,是這幾個債主給自己做的局。
要不然就憑陸凡那個毛頭小子,怎麼能做出這麼嚴絲合縫的一個局?
可是又不像,那小子看著年輕,但是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甚至眼神都恰到好處,根本不像是配合演戲的樣子。
丁茂財仔細琢磨著,突然仿佛有團光亮在腦中炸開。
那個女人,不是他舅媽,那不就是村裡的柳月娥麼?
是陸凡領著的那個女孩的親媽。
自己這個服裝廠剛開業的時候,柳月娥還來服裝廠應聘過,就是因為自己太著急了,在她麵前說了兩句調戲的話,結果把她嚇跑了。
自己還後悔了好久。
再後來,他知道柳月娥家裡困難,就讓紡織廠的女工放出風去,說是服裝廠有散活往外放,工作自由,提成也高。
結果對方真的來了,他堵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
對方拿貨的時候,總是觀察自己在不在廠裡,在的時候從來不進廠。
後來自己勾搭上朱小曼,才慢慢放下對柳月娥的惦記。
今天,柳月娥進來簽字的時候,陸凡那個小畜生,根本沒讓她往裡走,就站在門口簽的字,自己當初大腦空空,隻是瞥了一眼,要不然肯定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