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此時真的看到後,仍舊忍不住一陣觸目驚心。
鹿城一年的稅銀,大概是在六萬兩左右。
其中的大頭便是從農民身上榨出來的,可其中,便有足足一萬五千兩,送到了楚家手裡。
看到楚軒的臉色有幾分難看,陳雪凝歎了口氣,安慰他道。
“這世道就是如此,一時半會也改不來,相公不要為此太過傷神了。”
“嗬……一萬五千兩,楚家什麼都沒有做,就拿來了鹿城一年兩成還多的稅銀,可當真是做的好買賣!”
士農工商,常言商人是皇朝的蛀蟲,在楚軒看來,楚家這些人,才是貨真價實的蛀蟲。
大夏朝當初分封出幾十位王侯就藩,一方麵是作為功臣的獎賞,另一方麵,昔日的大夏仍舊有外敵存在,邊關並不安穩,所以才需要這些人來拱衛邊疆,保證皇室的安全。
可距離大夏朝建國過了幾百年,當時的事情,早就變了味道。
這些藩王已經從邊疆的城牆,變成了實在的土皇帝。
不僅每年都能從朝堂拿來大筆的封銀,還大肆剝削自己治下的百姓,弄得到處怨聲載道,卻偏又不能說出來,如陳雪凝那般地位名聲,都落的如此下場,何況尋常人家?
“若是大夏皇帝不是個蠢貨,想讓國祚綿長的話,唯一的正道,隻有削藩。一眾藩王,已經成了毒瘤,尾大不掉,唯有除掉他們,將各處的權勢收歸中央朝廷,才有一線生機。”
關上賬冊,楚軒無奈的感慨了一句,同時也不由感慨陳雪凝的眼光。
他之所以知道這一點,是因為自己所處的時代早就有了這樣的先例,萬變不離其宗。
可陳雪凝沒有這樣的條件,僅僅憑借自己的眼光就得出這個結論,確實讓他有些詫異。
卻不知道在他說出這話之時,陳雪凝看他的眼神都亮了幾分,其中更多了許多崇拜與愛慕。
陳雪凝苦笑著搖了搖頭。
“相公說笑了,妾身當初被如此對待,若是沒有大夏皇帝的許可,楚家怎麼敢這麼做?”
聞言,楚軒微微頷首。
此時的大夏還沒有像東周一般皇權徹底失去權威,對下麵的藩王也仍有威懾之力。
如此說來,當初陳雪凝被冠上叛國之罪,確實也有皇帝默認的緣故。
“所以……他既然想不通,最後還是便宜了我們。”
楚軒冷笑道。
陳雪凝背後忽然泛起一陣雞皮疙瘩,雖然早就知道楚軒的野心,可此時再度真切聽到此事之時,仍舊忍不住一陣心驚膽戰。
說話的功夫,馬車已經到了無名村外頭。
阿冷這才回頭看著二人,翻了個白眼委屈的說道:“相公你偏心,為什麼她可以在裡頭和相公卿卿我我,我卻要在外麵駕馬車。”
“好啦,趕了這麼久的馬車累了吧?晚點來為夫的屋裡,我給你好好調養調養。”
楚軒像是哄孩子一般說道,隨即看著被夜幕悄然隱去半片的無名村。
像是山澗的泉水般,靜謐得不像話。
“隱忍了這麼久,我要的一切,就從這裡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