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發現大劫即將抵達封印地後,許多王家人都逃了,隻有一小部分王家人選擇跟隨王玄逸留下來,在緊張地啟動封印地全部的防禦措施後,注視著人皮地圖,等待大劫的到來。
近了,更近了,跨越一座座城鎮,擊潰一支支駐軍,無可阻擋的大劫即將抵達封印地。
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等待著衝擊的到來,可奇怪的是,攻擊並未如他們推算的那樣抵達此地。
是那大劫放慢了腳步,還是說他們根本就不在攻擊目標中?
有人已經忍不住長籲了一口氣,試圖泄儘自己胸中的恐懼,可氣剛喘到一半,就有人驚呼:“它出現在逃難隊伍裡!”
這一聲讓不少人岔了氣,但在劇烈咳嗽中,這些人還是將目光轉向了人皮地圖。
他們緊盯著那突然亮起的象征著陣刀的光點,它所在的位置,就是逃難隊伍可能逃往的幾個方向之一,而在被武器照亮後,幾乎可以說是確定逃難者就逃向了那裡。
他們發生了什麼?
視丘陵江河為平地的幽魂靈駒們四蹄狂奔,因爆發而彌散的靈體拉扯出一道道幽蘭的虹彩,馬背上的王家人們麵露不安,越發清晰的恐懼在他們的心頭浮現。
就像是山洪即將爆發,滾石要從山上落下,而他們卻還停留於決堤的洪水之前,停留於滾石之下,隻要一瞬就會被卷入浪潮,亦或在碾壓下化作分不清骨肉的泥屑。
可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們已經全力去逃了,逃得這麼遠,這麼快,憑什麼大劫能夠抓到他們!
不會的,不會的,他們一定能夠逃走,絕對可以逃走。
“三叔,我們……”少年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與濃濃的委屈“我們是不是逃不掉了?”
“我還不想死,我還年輕,我還沒睡過女人,沒享受過世家弟子的生活,沒親手殺過人嘗嘗生鮮,現在就死,太虧了……”
“閉嘴!”領頭人怒喝,“我們逃得掉,彆說喪氣話!全都不準說喪氣話,聽到了沒有!現在封印都沒破碎,那東西不可能追上我們。”
他幾乎要語無倫次,一遍又一遍地強調著他們能夠逃跑,像是在催眠著自己,從之前嚇破膽開始,他就一直這般,讓追隨他逃跑的人越發失去信心。
有不少人已經不再相信他,選擇脫離隊伍,散入山林,試圖以散開的方式避免被抓到。
剩下的人願意跟著他,也隻是圖這靈駒速度夠快。
可他們真的能夠逃掉嗎?
戰栗在一瞬間抵達了頂峰,過於膨脹的存在感讓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它”的逼近。
它來了!
有人忍不住回過頭,將生命中最後的時光用於瞻仰那將要殺死他們的偉大之物。
於是,他們看到了。
那片注視就能讓人感到化不開的血腥味,逃不過的無邊恐懼,撕破了夜幕的紅黑之色。
他們的每一寸血肉都在驚叫著對不可戰勝之物的恐懼,靈魂幾乎要脫殼而逃,明明他們還活著,卻覺得自己離死亡就差一步。
的確,隻差一步而已。
色彩墜入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