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遇明鏡,方知我是我。”
“五年前,老道打破矇昧,一朝清醒,雖身體腐朽,氣血衰敗,但天道憐憫,予我一線生機,勝在悟性不俗。”
“潛修五載,終有所成。”
“這陰陽築基法,便是老道曆經五年寒暑,觀三百卷道經,苦心孤詣所得。”
眾道聞言,反應不一。
除了玄陽真人這個憨憨點頭相信,起身恭賀外,他人都沒立即道喜。
掌教玄虛若有所思。
玄素、玄通震驚。
玄陰、玄玉與玄空半信半疑。
本以為陰陽法是上任掌教所留,玄明師兄在藏書閣潛修五載才厚積薄發。
適才玄陽提出前一種可能,他們以為是為了玄明師兄麵子,客套而已。
想不到,竟真有這般可能。
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玄明將眾道反應看在眼裡。
該說的都說了。
其他人,愛信不信。
他不會為這點兒小事再浪費唇舌,更不會因此大動肝火。
牛不喝水,還更強摁頭不成?
何況,除了玄虛與玄陽,他跟其他道人真心不熟,更沒必要生氣。
藏經閣內,左上首,玄虛起身,捏拈花指,向玄明做道門稽首禮,慚愧道:
“心寬則道長,心窄則道短。”
“師兄打破樊籠,重獲新生,所見天地自不同於舊時。”
“這五年來,是貧道等道心自困,一葉障目,依舊用老眼光看人了。”
眾道聞言,心神微震。
猶如撥雲見日,恍然大悟。
玄陰、玄空等立即起身告罪,滿臉慚愧。
———
求真觀,藏經閣。
玄明擺了擺手,欣慰一笑。
他笑,不是因為眾道致歉,而是玄虛能這麼快打破心障,並坦蕩承認錯誤,這份磊落心態,足見道真。
假以時日,細心打磨,潛心修行,道行必能更上層樓。
至於其他道人。
真心最好,道心有望精進。
假意也罷,反正困心的不是自己。
玄陽道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見素來管束自己的掌教師兄也有認錯的一天,頓時咧嘴漏牙,喜笑顏開。
直到惹來玄虛瞪眼,才立刻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
等眾道再落座,玄明繼續開口:
“貧道生於求真觀,長於求真觀,老於求真觀,也求道入道於求真觀。”
“蹉跎至今,不曾回報觀中半分。”
“我身無長物,唯有這陰陽築基篇勉強拿得出手,老道便將此法獻給師門,供觀中弟子修行、眾道參悟。”
“隻是此法講究一個緣字,非有緣之人,難以修成,不可強求。”
“望眾弟子無論成敗,都能戒驕戒躁,不氣不餒,專心求道。”
“陰陽法隻是一時占優,大道高遠,天道無常,道無高低,法無強弱,能走多遠,終在人而不在法。”
此話一出,眾道驚喜。
驚,是玄明竟願意交出法門。
他們雖詢問,但有分寸。
在沒得到允許前,不會隨意窺探陰陽築基篇玄妙,此番詢問,更多是滿足好奇心,確信道觀多了一門上乘築基法。
畢竟,求真觀傳承一百五十多載,從開派祖師到第三代掌教玄虛,都沒用上乘法門築基。
不是不想,而是沒有。
歸根結底,求真觀隻是一個小派。
喜,也是因為玄明師兄願意交出陰陽築基法。
如此,不僅求真觀會底蘊大增,他們還能參悟,觸類旁通下,或許修為能有所精進。
———
“師兄,這使不得。”
玄虛下意識地推辭。
倒不是不想,而是客套。
玄明沒好氣地翻個白眼。
“你當真不要?”
“那老道便收回去了。”
此話一出,玄虛麵色大變。
在其他道人暗搓搓地瞪視下,更是如坐針氈,如芒在背。
顧不得體統與矜持,急忙道:
“師兄且慢。”
“我要,貧道要!”
此話一出,玄明朗聲大笑。
在座眾道亦開懷大笑。
連玄虛自己都笑了起來。
輕輕指了指玄明,如何不明白自己被師兄給耍了。
想不到玄明師兄還有如此為老不尊的一麵。
不過,他絲毫不惱。
既因作為掌教,玄虛有容人之量,又因他早就猜到玄明師兄是逗自己。
他這麼做,不過是配合而已。
誰讓這是他親師兄。
又誰讓這位師兄願意交出上乘築基法門。
其餘之事,都是皮毛,無傷大雅。
再者,能調節一下氣氛,也是好事。
玄明同樣明白這點。
看向玄虛的目光,多了幾分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