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的視線落在廚房的亮光投在地麵的陰影上,漆黑的房間,似乎因為這一抹光,多了點溫馨的感覺。
她撩了下碎發,“她還……好嗎?”
她問的是桑晚秋。
顧昭廷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知道方梨很善良,沒想到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竟然還會在這個時候,關心桑晚秋的安危。
她對他發脾氣,打他,衝他砸東西,罵他都可以,可方梨並沒有,而是在他一進門的時候,選擇自我消化情緒,閉上眼睛……裝睡。
真是個傻女人。
顧昭廷的眼底多了一抹心疼,他一邊說話,一邊將洗淨的食材,切好裝盤。
“她剛從手術室出來,但還沒度過危險期,現在人在icu,是生是死,也隻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從手術室被推出來的那刻,桑晚秋看上去那樣虛弱,人也還沒醒過來。
他也隻不過是匆匆一眼,醫護人員就將她緊急送進了icu。
桑晚秋需要嚴格監控生命各項指征,據說進了重症監護室的人,一百個裡麵,隻有一兩個能活著出來。
裡麵躺著的,幾乎都是閉著眼睛,沒太大反應,隻能依靠儀器維護生命的“活死人”。
方梨愣了愣,桑晚秋進了重症嗎?
聽說那種地方,活著比死了還可怕,因為你不知道你隔壁病床躺著的人,什麼時候就斷了氣。
關鍵一整個病房裡,全都是這樣的人。
方梨問道:“為什麼她會被挖腎,是什麼人對她下的手?”
顧昭廷眸光一暗,“是一夥犯罪團夥,警察還在審訊中,他們嘴很嚴,有關背後的勢力,什麼都不肯交代。”
方梨沉默了一會兒,顧昭廷又說道:“但是他們的手段太過殘忍,通常隻有在麵對仇家的時候,才會如此。”
這也是顧昭廷疑惑地地方。
桑晚秋一介弱質女流,近些年,幾乎一直都在國外,他們和她什麼仇什麼怨,竟然對她下如此狠手?
方梨沒再說話了。
廚房裡傳來一陣做飯的聲音,不一會兒,顧昭廷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走了出來。
這不是一碗普通的麵,幾乎將所有對身體有益的食材都丟了進去。
最上麵還臥了一顆煎的外焦裡嫩的蛋,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
顧昭廷將桌板支起來,遞給方梨一雙筷子,“嘗嘗味道怎麼樣,不好吃的話,我可以再重新給你做。”
說著,顧昭廷抱著另外一隻碗,大快朵頤起來。
他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嗎?
方梨蹙眉。
看到顧昭廷的碗裡,隻有寡淡的幾根麵條,和她麵前這碗豐盛的程度完全不同,她忽然不知說什麼好。
雖然才兩天不見,可顧昭廷不僅滄桑了,就連下頜線都格外的明顯,看上去清瘦了許多。
沒過一會兒,陳祝又進來,送來乾淨的衣裳和毛巾。
吃完後,顧昭廷就一頭紮進了浴室,將身上沾了血的衣服換下。
方梨聽到洗手間裡,傳來刮胡子的聲音,緊接著還有水聲。
她的視線落在窗外,眼角有些潮濕。
哪怕顧昭廷什麼都沒說,方梨也感覺他挺累的,是那種由心而發的疲憊。
顧昭廷洗完澡,換了一身乾淨的睡衣走出來,或許是整個人都清爽了,眼底的紅血絲,就愈發的明顯。
顧昭廷走到方梨的麵前,“阿梨,我可以上床嗎?”
方梨蹙眉,“當然不行。”
“哦,”顧昭廷眼底劃過一抹委屈,轉瞬即逝,細細一看又好像什麼都沒有,“那你睡,我就在這裡守著你,這次,我哪裡都不去。”
說著,他搬了張椅子,就坐在方梨床邊。
方梨:“……”
就這樣在旁邊看著她睡嗎?
或許是因為夜裡太安靜,屋內的對話,門外還沒走的陳祝也聽到了。
“少奶奶,老板昨天就在你的病床邊守了一整晚,眼睛都沒合一下,一大早天不亮,他就著急忙慌的去救人,再熬夜一晚上,恐怕身體扛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