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帶她下去吧。”黃縣尊揮手示意。
一個衙役用水火棍碰了碰婦人,示意她下去。
婦人正說到興頭上,”青天大老爺,還有好多事體我還沒講來,還有好多事體……”
“退回去!”衙頭一瞪眼,婦人嚇得頭一縮,趕緊往回縮。
“這事兒,你怎麼看?”黃縣尊再次轉身問族長李文綱。
“小民……”李文綱一聲小民之後,就卡住了,呆了一瞬,猛然一個轉身,一把扯過離他不遠的李文喜,先甩了一個漏風巴掌,“那是你一個娘的弟弟,你講!這是怎麼回事?你來講!你講啊!”
李文喜聽到他弟弟李文才那張告發狀時,怒火衝天,他知道自己弟弟不懂事,可不懂事到這份上,他實在沒想到。
接著,李學棟的控訴澆滅了李文喜滿腔的怒火,把他澆了個透心涼。
李學棟講的,肯定都是真的,他知道自己弟弟是個什麼樣兒,可他一直以為這個弟弟下作歸下作,好在膽子小,可沒想到他現在連膽子都長出來了。
再到李學壽那句打死伊天天吃肉,李文喜隻覺得兩條腿都在發抖。
被李文綱一把揪上前,一個巴掌打的李文喜恍過了神,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黃縣尊看著不停磕頭的李文喜,端起杯子,垂著眼抿了幾口茶,放下杯子,目光掃過眾人,緩聲道:“李文才所告發李秀才替考一事,所言替考之人。”
黃縣尊指了指一直瑟縮在二阿姐身後的李小囡。
“大家都看到了。兩人一男一女,一大一小,李文才所言替考,十分可笑。
“李文才疑心替考,理由是這小阿囡聰明,寫的詩極有靈氣。李秀才縣試、府試和院試的墨卷,本官都一一看過,李秀才見識出眾文章嚴謹,論理極有力度,可那詩,也就是不錯韻而已,算不上靈氣。是這樣吧?”
黃縣尊看向高先生問道。
“對對對!學棟經義時文格致都極好,隻在詩賦上頭,實在沒什麼靈氣。”高先生急忙欠身答話。
“此份告發空穴來風,照理,當杖二十,枷號十日。”黃縣尊頓了頓,看向李文綱,“可這份告發狀背後,是謀財害命,欺壓同族,這可不是他李文才一個人的事,這是因為你們李氏族裡門風敗壞,對子侄全無管教,才會生出這樣的惡毒之事!”
黃縣尊聲色俱厲。
“本官以為,此案之罪魁禍首,不是李文才,當受責罰的,也不是李文才,而是爾等族長族老!”
黃縣尊抓起驚堂木,啪的拍在桌子上。
李文綱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站在他身後的族老們緊跟跪倒,周圍看熱鬨的李氏族人,呼啦啦跪成一片。
李學棟也嚇的一下子竄了起來。
顧硯頗為讚賞的看著黃顯周。
李氏族中門風敗壞,確實是阿囡一家受儘欺負的根源。這個黃顯周,至少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