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房子?”
江浣溪一臉茫然地看著許青山,許青山說的每個字她都懂,但組合在一起卻沒法理解了。
“對。”
許青山眉眼帶笑。
“還記得在鷺島的時候我讓你和我一起研究的那個猜想嗎?”
“弱孿生素數猜想?我現在已經把解析數論學得差不多了!”
江浣溪眼睛一亮,這個她知道。
“嗯呐,我把這個一般形式的孿生素數猜想證明了,過段時間應該就會在《數學年刊》上登稿,數院那邊的老師們在幫我申請房子方便我做研究。”
許青山輕描淡寫地說明情況。
江浣溪大腦宕機。
“弱孿生素數猜想,證明了?”
“對,而且k值已經取到3了,本來想給你留點後門研究練習一下,不過沒想到《數學年刊》那幫老家夥摳得那麼細,估計這領域沒有可以再挖掘的了,除非完全證明孿生素數猜想。”
許青山並沒有遮掩,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江浣溪卻皺了皺小瓊鼻。
雖然她的大腦還在處理許青山解證了世紀難題的一般形式這一衝擊力極強的信息,但是她聽到許青山要給自己留後門,哪怕是小鴕鳥,心中的自尊心還是出來了。
“才不要什麼後門呢我我會努力趕上你的。”
江浣溪下意識地說道。
但話說出來,她的眼神卻有點黯淡。
這種話,說出來容易。
想要做到卻是很難很難的,哪怕她自己也確實熱愛學術科研,但在天賦上,她覺得自己距離許青山實在是太過於遙遠。
隻有身處這一領域,學習過了解析數論之後,江浣溪才能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許青山證明弱孿生素數猜想這件事所代表的巨大信息和含金量。
“為什麼要趕上我?”
許青山笑著說道。
“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昂?”
“這隻是一個猜想而已,我就等著你學完數論來陪我一起做完整證明呢。”
許青山看著眼前茫然的小鴕鳥,解釋道。
“我這次能解證,也是靠著王元老師的指導和激發靈感,我找王元老師希望他能和我一起署名,但是被王老師拒絕了。”
“你也知道的,數學是一種很吃靈感和運氣的學科,我們兩個人加起來總會比我一個人好,難道你之後不打算和我一起做學術麼?”
江浣溪腦袋迅速地理清了許青山的意思,眼神也澄澈了起來。
“我隻是不想拖你後腿”
雖然還是那個意思,但江浣溪此時沒有那麼低落了。
“那就多跟我在一起,我們一起好好學,你可一點都不比我差呢。”
“走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寢室。”
許青山把餐盤放到回收處,和站到最後一班崗的清潔阿姨道了聲謝,就拎著三個大袋子送江浣溪去學生宿舍。
從食堂到回學生宿舍的路上,倒有不少人。
隻不過晚上學校裡的燈也不算亮,光偏黃。
兩人在路邊,靠右走。
許青山左手拎著三個袋子,右手空著,人也走在柏油路上,比腳邊的人行道要矮一個坎。
江浣溪背著手,低著頭看著人行道上的盲道磚,看著那凹凸向前蔓延。
路燈如樹,矗立路旁,根根直挺。
燈光把兩人的身影拉長、縮短、再拉長。
隻不過許青山的鞋側離路坎越來越近,江浣溪的腳尖也漸漸朝著坎邊而去,她的手也從背後放下,在身側晃晃悠悠地擺著。
“10號的時候要選課,對麼?”
許青山主動問道。
“嗯?”
江浣溪還未回答,就感覺到自己的小手被一陣溫暖包裹,那寬厚的手掌,修長的手指,讓她的耳根在暖黃燈光下都顯得曖昧。
而且那手指還自顧自地往自己的指縫裡鑽。
江浣溪沒有出聲,沒有掙紮,任由他人擺布。
感受到許青山很是嫻熟地插縫,十指相扣,江浣溪卻莫名地出現了古怪的情緒。
他是不是和誰也這樣牽過手,這麼熟練。
是婧怡麼?
還是那天自己看到的?
而且
我們現在又是什麼關係?
好朋友麼?
好朋友會牽手麼?
明明手被許青山握著,明明江浣溪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歡許青山的,但心裡卻無端地生出了那麼多雜亂無序的想法,乾擾著江浣溪的思緒,這讓她的情緒又有些消沉。
許青山感覺江浣溪的手有些許僵硬,但並沒有掙脫,但還是留心注意了江浣溪的情況。
不太對勁。
江浣溪自己也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
自己和許青山的相處似乎一切都好。
但恰如此分。
他們的身份不再被高中生所束縛,父母又不在身邊,在這種跨越朋友身份的親密舉動下,原本曾被自己忽視的關於感情的問題,開始在她的心中一點一點被攤開。
而這些問題都不是本質。
江浣溪雖然喜歡逃避問題,喜歡埋頭不直麵,但她依舊是那個心思聰慧的女孩,她已經意識到一個最本真的問題。
他真的喜歡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