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決,血殺門。
遺留在丘海中最後一座城址,座落著極致奢華的宮殿,鑲嵌著華珠異寶的壁岩,琳琅滿目,而細看之下,便會發覺,那耀眼的斑斕的溝壑中,如似有血液的猩紅之色流動。
“叮,叮叮…哢嚓…”品級罕見的青鋒,連同著握著劍柄的手骨,被錦靴一寸一寸踩斷。
疼到幾近暈厥,儘管如此,趴伏在地麵之上的灰色卦袍之人,仍不敢發出一絲聲音,臉上的純白色麵具搖搖欲墜,遮擋住了視線中那勾勒著金絲線的玄色衣擺。
骨節斷裂的聲音,令兩側同樣穿著灰色卦袍之人紛紛垂下頭去,無一人敢出聲求情。
這時,長廊儘頭的房間被打開,烏發白眉的老者恭敬道:“小姐已無大礙,無儘之河雖腐肉蝕骨,但幸好門主救助及時,如今小姐已經醒了,想要見門主。”
他說完,俯身退到一旁。
被稱為門主的人“恩”了一聲,清澈的少年聲音與他狠戾的行為極為反差。
鞋麵從血肉模糊的斷掌上抬起,很快便有侍從跪伏在地,將其鞋底的血液擦拭乾淨。
幻夭的麵色蒼白,眉宇間還殘存著驚魂不定之色,她看向推門而入的身影,鎏金麵具覆在整張臉上,隨著他走來,濃重的血腥味刺鼻。
“阿姐,如何?”
幻夭緩緩搖了搖頭:“檀兒,阿姐想求你幫個忙。”
冥檀抱著手臂站在門邊,聞言,眼裡閃過一絲厭煩之色,說話的語氣卻十分親昵:“阿姐儘管吩咐便是,檀兒必定竭儘所能。”
幻夭道:“我此行奪劍骨,計劃本天衣無縫,可頻頻被一女子壞事,如今她體內有惡果果實,我並非是其對手…”
她說著,又想起了墜崖時那溫軟又如同惡魔般的聲音,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阿姐說的,不會與毀我血殺陣的,是同一人吧?”
幻夭聽聞血殺陣被毀,眉頭緩緩皺起,眼裡劃過一絲意外之色,隨即點了點頭。
“簡單,我派人去將她殺了便是。”
冥檀剛說完,便聽幻妖厲聲道:“不可!她體內藏著至純的混沌之力,連血殺陣都破了,殺她談何容易?在阿兄沒離開無儘深淵之前,血殺門絕不能再損傷絲毫。”
幻妖皺起眉,還有一點,她沒說。
想要取劍骨,需得身負劍骨之人不反抗,不排斥,那魔女雖囚禁了玄意,可她卻看出玄意對那女子不同尋常,她甚至有一種感覺,若殺了那女子,這劍骨,很可能永遠也取不出來了……
她無法強硬的將玄意帶走,還是要找機會接近,獲取他的信任。
可有那魔女在,人彆說帶走,便是接近都難。
除非……
那魔女,自己不要了!
“檀兒,你生得好看,你去接近那魔女,讓她厭了玄意。”
冥檀眼眸輕輕眯起,看向幻夭,目光裡閃過一絲陰鷙的殺意。
“阿姐讓我…去勾引她?”
幻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聞言點頭:“為了阿兄,檀兒,你定能做到。”
冥檀低低的笑了起來:“行啊,為了阿兄阿姐,檀兒什麼都願意做的。”
待到利用魅魔殺光仙門,他定要這愚蠢的幻妖死無葬身之地!
幻夭揉了揉眉心:“我昏睡了幾日了?”
冥檀看向窗外懸掛著的血衣使屍首,溫聲道:“半個月了。”
彎月懸掛在天際,狂風卷起丘海的飛沙,一路向東。
幽暗的山洞中,如魔霧化為實質的手臂般粗碩的鐵鏈,從岩壁蔓延至青年白皙到幾近透明的手腕上。
玄意站在洞口處,微微上揚的鳳眸,凝視著床榻上被濃重魔霧包裹成的人形繭。
漆黑與月光交錯的光影下,眸中某些情緒翻騰,他閉上眼,再睜開時,眼裡的情緒又化為平靜。
月至半空,與這半月來每夜子時一樣,那滿是魔氣的人形繭上,魔氣不斷蔓延至他周身,再回神,已經被卷在了床榻上。
他身體很涼,但不知為何,那不斷滲出的魔氣更冰些,陰寒的魔氣好似在不斷的攝取著玄意身上微弱的暖意一般,將人縛的牢牢的。
身體越來越冷,玄意緩緩閉上眼眸。
月下日升。
刺目的陽光透了進來,床榻上的青年臉色蒼白無比,綢黑的睫毛顫了顫,與往常不同,床榻的另一側變得空蕩蕩。
山洞裡寂靜無比,玄意看向洞口之處,洞口處的結界已經消失,但手腕上的鎖鏈似是更牢固了。
他視線掃過空蕩蕩的床榻,緩緩怵起眉,向山洞外走去。
魔霧化成的鎖鏈隨著他的動作不斷蔓延,他剛走出洞口,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