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落葉枯黃,踩在腳下發出簌簌響聲。
三姑娘院子裡伺候的人並不多,窈煙走了,也暫時沒補新的進來。
那些奴婢大多恨自己在這個沒出路的地方做活,伺候的也不算儘心,窈煙去時,三姑娘正捧著一碗冷飯吃。
三姑娘是二房裡庶出的姑娘,府裡人皆厭棄她可憐她,可憐她癡傻,又厭棄她壞了名聲。
窈煙卻是不解,分明是三姑娘從前的夫婿對她動輒打罵,三姑娘拚了命地反抗才被休棄回娘家,分明該被世人厭惡的人是那人麵獸心的夫婿,為何這些苦要由三姑娘來承擔?
冷飯已經吃完,窈煙拿帕子給她揩了揩嘴角,院內沒人,那些伺候的人都自己尋地兒享樂去了,沒人管她死活。
“窈煙,你來了……”三姑娘親昵地挽著她的臂,傻傻地笑,雖生養過一個孩子,可麵容依舊是年輕美麗的。
“姑娘,奴婢要走了,”窈煙垂眸望她,心中憂心不已,“您要照顧好自己,可千萬莫再受人欺負了。”
俗話說落魄的鳳凰不如雞,三姑娘更是可憐,又因生得好如當年陸姨娘一般美貌,縱使癡傻,也有許多不懷好心的奴才來渾水摸魚占她便宜,摸一下手或是捏一下腰。
大事不敢鬨出來,小事卻被窈煙發現過許多次。
上頭的主子不知這些事,也沒空管這些事,他們隻要騰個地方來給這個傻姑娘住就好了,隻要再沒有旁的壞了府裡名聲的事情傳出去影響旁的幾位姑娘嫁人就算萬事大吉。
窈煙如今是大房裡的人,不能再在三姑娘處久坐,最終還是拋下她走了。
世間可憐人萬千,她隻能先儘力為自己謀個出路,旁的事管不了。
可憐三姑娘還不知唯一待自己好的窈煙也要走了,還扯著窈煙的衣袖傻笑,一派天真模樣。
從三姑娘院子到她住的下房並不算近,中間來來往往都要路過表公子住的院子,表公子有意窈煙,總在路上等她,似乎一日不得手便一日不消停。
果不其然,窈煙還未走近,便遠遠瞧見站在前頭等自己的書生,她心頭厭惡,隻能快著步子低頭走過去。
郭瑞是二夫人的外甥,在此借住,此人雖嘴上說著聖賢書,但心思卻最是不乾淨,他房裡的幾個丫鬟全都被他要了身子,沒名沒分地跟著他。
前幾日還聽說一個伺候他的丫鬟有了身孕,便被伺候二夫人的周媽媽帶走,至今還未回來。
見窈煙來,郭瑞麵上一喜,又見著她今日打扮,霎時間目中流露出驚豔之色,女子眉目如畫,香腮雪膚,實乃絕色。
他快步走上前去,以為窈煙是特意為自己打扮,心下還高興她終於開竅了,“窈煙,你可用飯?我院裡擺了飯,你吃不吃?”
窈煙與他離得很遠,郭瑞進一步,她便退一步,一直到退無可退。
她不想和此人有任何的牽連,一見到他便覺得惡心,都說相由心生,郭瑞看著很是白淨斯文,誰能想到他是這麼一個醃臢人。
窈煙兩條秀眉緊皺,望他,“表公子您請自重。”
“自重?”郭瑞笑她,“難道請你吃飯都是不自重,你為何要將我想的那般壞?”
話雖如此,但他的一雙眼卻是沒在眼前人身上移開過,從那豐腴的胸脯再到纖細的腰肢、明豔的臉頰,想去捏一捏,揉一揉,過一把癮。
見他又要靠近,窈煙隻能道:“奴婢已經被老夫人指去了大公子屋裡,若表公子想讓奴婢去您院裡吃飯,恐怕還是得請示過大公子再做決定。”
郭瑞頓時敗了興致,他雖對眼前人有興趣,但到底自己不是府裡正兒八經的公子,於是隻能懨懨擺了擺手,“大表兄看上你了?他能看上你這妖精?”
他又似乎有些不信,“但大表兄分明不近女色,莫不是你這個小妮子誆我?”
“真假與否表公子隻要稍作打聽便能知曉,何必與奴婢多費唇舌。”
這算是去大公子院裡給她帶來最近的一個好處了,話落,窈煙不再看他,轉身快步離開。
樹靜風止,薄雲散後又聚。
蕭淮正在思量著該如何將祖母送來的人請出去,聽見手下人來報窈煙與郭瑞之事,不禁冷笑了一聲,“這就開始拿我做靠山了,膽子還真是不小。”
他是從戰場上廝殺出來的將軍,渾身上下都冷硬,聞言他的心腹周寧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周寧跟著他回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京城裡的那些風言風語也不知是怎麼傳出去的,雖說自家主子的確不近女色,但卻是個實打實的男人,那些傳言什麼病了、好男色,的確是太荒謬了一些。
再說了,京城裡那麼多公子還未娶妻也沒有通房,怎麼他們就是潔身自好,落到自家將軍身上就是身子不行了呢?
蕭淮在看邊關來的信,邊關各類物品一直緊缺,朝廷也一直在往邊關運補,可將士們卻總是吃不夠還被凍病,清點時才知曉原本十萬石的糧草運過去隻剩下了四萬,各類衣物也有或多或少的缺失。
儘管路上會有損耗,但損耗數量如此之多也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待看完信件,蕭淮才抽空道:“將她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