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能多消耗一些驃騎人馬,就儘量消耗一點!
曹操的替身來了,臉色蒼白,站都有些站不穩,若不是其身後的兵卒夾著,似乎是下一刻就要癱軟到了地上去!
『架他上去!』曹洪皺眉,『站不穩就拿繩捆住了!』
曹操替身驚慌的叫道,『不要,不要,我不要啊……』
『將他的嘴堵上!』曹洪揮手。
裝丞相還當真了不成?
還以為說不要就能不要了?
曹軍兵卒應答一聲,然後直接將一塊布堵在了曹操替身的嘴裡,然後外麵又用一條布給綁了上去,以免堵嘴的布會被替身給吐出來。
可是如此一來,替身臉上就被勒出了一條溝,即便是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也是比較明顯。
『等等!』
曹洪忽然叫住了正要帶著曹操替身往高台上走的兵卒,然後走上前去。
曹操替身還以為曹洪改變主意了,便是用充滿希望的眼神,眼淚汪汪的盯著曹洪,口中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一些什麼……
曹洪站到曹操替身身前,皺眉想了想,然後往自己腿上的傷處摸了一把,卻沒有摸到什麼血。畢竟他是主將,護衛給他包紮得不錯,又是剛換了傷藥不久,自然沒有多少血液滲透出來。
曹洪轉頭,看見了曹笙,便是拉過了曹笙的手,然後將曹笙受傷的血,塗抹在了曹操替身的臉上。
血跡破壞了替身臉上原本的明暗結構,使得他臉上被勒的布條溝痕就不是那麼明顯了。
曹洪左右端詳了一下,覺得即便是還有些差彆,但是在燈火搖曳之下也不是什麼問題,便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兵卒便是將那嗚嗚叫著,似乎還在說著不要不要的曹操替身往中軍高台上拖去……
這麼多天了,好吃好喝供著,可不就是到了該擺上砧板的時候?
還有什麼好委屈,好不要的?
真是不知所謂。
曹洪哼了哼,然後轉身看著曹笙,忽然露出了一些笑容來。
或許曹洪自己覺得笑容是和藹可親的,可是實際上在這種昏暗,火光明暗不定的環境下,他的笑容多少有些猙獰。
誘餌也擺上去了,看看能不能引誘什麼獵物上鉤。
有誘餌,也必須要有提繩者,或是扣板機的人。
否則獵物叼著誘餌跑了,豈不是一場空?
曹笙就是曹洪準備留下來,作為扣板機的那個人。
『之前種種,如今都不提了。』曹洪對著曹笙說道,『主公將此地托付你我,你我卻不能儘職儘責,你我皆有罪!隻是且記住,這天下,絕非隻有驃騎一人才是英雄!臨走之前,也要將你我挫折的銳氣,多少要些回來!這點銳氣,失不得!』
笙沉默了一下,『多謝將主寬宏大量……』
曹笙他能說什麼?
說曹洪每一次都有點子,但是你這個山東點子王一點都不靠譜?
曹笙大敗而歸,曹洪沒有當場治曹笙的罪,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
什麼?
你說曹洪?曹洪也敗了?
怎麼了?
勝敗乃兵家常事,曹洪能有什麼錯?
即便是曹洪真的有錯,又有什麼關係,大不了警告一下,罰俸一年,然後先免了某個職位作為交代,然後就可以靜悄悄的重新調任到新職務上去了。
這不是士族子弟都在喊麼?官員也是人,官員也會犯錯。更何況官吏的任命都是朝廷詔令,體現的都是皇帝的顏麵,這要是真被些許的刁民搞的某個官吏下崗了,沒了官帽子,這讓朝廷的顏麵往哪裡放,還能不能是封建國家皇權統治了?
曹笙就算是心中知道曹洪也是有敗軍之罪,但是他能說麼?
佛曰,不可說。
所以曹笙他就隻能是應是。
曹洪點了點頭,然後看著營地之外的那些點點火把之光,『如今戴將軍前往剿滅謀逆,若是成,則以謀逆之名詐引驃騎大軍前來,若是不成……這營門一開……嗬嗬,哼哼……』
曹笙低著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確實,按照道理來說,曹洪的這計劃也沒有什麼問題。
可問題是,每每這些沒什麼問題的計劃,到了後麵便是各種各樣的問題。
曹笙的手在抽痛,心也在下沉。
他知道曹洪和他說這些,目的是為了什麼……
『我記得,你是太興二年跟的我……』曹洪似乎有些感慨的說道,『一晃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曹笙的心越發的往下沉。
說某人的資格老,往往隻有兩個意思。一個是用來卡新人的位置,表示人家資格老都沒什麼什麼,你一個新人就彆惦記往上爬了;另外一個作用就是來暗示老人,你這家夥就是個廢物,這麼多年了你都沒能升上去……
這是一個令曹笙無法回答的問題。
他不能說對,也不能說錯。
總不能說其實他在太興元年就已經來了吧?
那不是既顯得領導記性不好,又顯得自己是斤斤計較?
所以曹笙隻能沉默。
曹洪顯然也沒有讓曹笙回答的意思,而是繼續說道:『我一直都覺得你是一個人才,隻不過沒有一個好的機會……一次的失敗,並不能算是什麼,但是如果就因此一蹶不振了,就算是你自己能過得去,那麼你的家人呢?豈不是要失望了?人生在世,雖說豈能儘如人意?然身為大丈夫,若是不能掌得這生殺大權,得享榮華富貴,豈不是白活一世?』
曹笙聞言,便是微微一哆嗦。
他和鮑忠不一樣。
他姓曹,他一家老小都在曹洪的領地之內討生活。
曹笙低頭,『將主放心!屬下……屬下願意為將主分憂!』
『善!』曹洪重重的點了點頭,『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夜風襲來,吹得地上黃沙紛飛。
『如今這重擔,就托付於你!』曹洪沉聲說道,似乎為了寬慰曹笙,他又是急急補充,『其實這事情一點都不難,既不需要正麵迎敵,也不需要持久交戰,隻需要將驃騎大軍引至此處……主要是抓住時機……』
曹洪比劃了一下,『這中央營盤……你也是知道的,我們早有布置,現在也是到了動用這布置的最好時候!關鍵並不是在搏殺,而是引驃騎軍前來!』
曹洪看了看高台上的那個替身,『有他在此……驃騎定來!』
曹笙點頭,『將主說的是。』
曹洪又是說道:『若能引得驃騎入彀,那是極好,若是不能,也儘量燒他將領兵馬……火油傾倒時機,不要太早,以防賊子警覺……也不可太晚,被賊識破……若是真能誅殺了驃騎,你便是此役第一奇功!』
曹笙吸了一口氣,咬著牙再次重申,『將主放心!定不負將主所托!』
『好!此事若成,汝就是首功!我說話算數!』曹洪點了點頭,再次強調,然後解下了身上的披風,親手給曹笙係上,然後拍了拍曹笙肩膀,便是轉頭走進了中軍大帳。
其他護衛跟在曹洪身後,也是陸續走進了中軍大帳。
逃生的密道,就在中軍大帳之下。
過了片刻,曹笙吸了一口氣,然後大吼出聲,『擊鼓!升大纛!』
沉寂多時的曹軍中央營盤,猛然之間戰鼓轟鳴,火光閃耀,映照出了在高台之上的曹操替身的身影!
旋即有曹軍兵卒在高呼:『丞相有令!就地反擊!賊軍必敗!我軍必勝!』
這叫喊聲,就像是誘餌在水中蕩起的波動,一圈圈的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