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熊耀輝隻送了個茶葉盒,裡麵塞得不是茶葉,而是現金!
劉局長也知道,熊耀輝送的是茶葉盒,更知道這裡麵的分量。如果全是紅彤彤的大紅袍,大概有三萬塊。
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又足夠的默契,劉局長便不再遮掩,直接說:“上級領導已經找我談話,鑒於班子的穩定團結,我向他舉薦了你!領導也表示會慎重考慮我的建議,至於能不能順序接班,還要看你能否做出讓人眼前一亮的成績。”
“以及,能不能拿出,讓上級領導放心的特質!”
最後特質兩個字,劉局長咬的非常重,按照熊耀輝對人情世故的理解,他肯定是能聽懂,這裡麵的潛台詞。
天上下雨地上滑,自己跌倒自己爬。要想朋友幫一把,煙換煙來茶換茶!
熊耀輝開慧的時間比較早,剛上初中便明白了這個社會的底層邏輯。
人與人之間,有了親情的紐帶,可能存在有血脈的維係。如果沒有了這層維係,那就是陌生人,彼此間非親非故,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好,除非能拿出讓人心動的東西。
要麼是最能夠衡量價值的金錢,要麼是最原始,也最容易衝動的性。或者還有可能是,讓人欲罷不能的虛榮與聲望。
除此之外,人跟人之間,很難再建立其他的聯係。
所以熊耀輝專門鑽研過送禮的學問,並且經過這些年的實操,發現最好的禮物就是現金,但必須要有個合適的包裝。
不能直接拿出幾疊錢去送人,那太過於肆無忌憚,是沒人敢收的。所以要把錢裝進茶葉盒,或者酒盒,或者其他的禮品盒。
不出事自然皆大歡喜!萬一出了事以後,熊耀輝也可以推脫,自己送的隻是茶葉,並不知道茶葉盒裡有現金。
最起碼從主觀上,隻是正常的人情往來,不存在客觀上的行賄。熊耀輝隻承認自己送過茶葉,至於茶葉盒裡的現金,都沒有熊耀輝的指紋,他自然是無辜的。
從劉局長的話裡聽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熊耀輝極其的滿意,並且開始保證:“不管以後到了什麼地方,有了什麼職務,我都是你手下的兵,有什麼事你儘管吩咐,在我心裡,您就是我的原則。”
這番話說的,真讓劉局長感動。老同誌,特彆是即將退休的老同誌,最怕的是什麼?就是人走茶涼。
隨著身份的轉變,手裡的權利也出現了轉變,以前在這個部門裡說一不二,退了以後說話可就不好使了!
現在熊耀輝給出了這樣的承諾,就是在暗示,以後即使劉局長退休了,隻要熊耀輝在這個位置上,一定會堅定不移的貫徹劉局長的意誌。
不管以後會不會這樣執行,至少現在熊耀輝的表態,讓劉局長舒服,正要再說上兩句客氣話的時候,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
兩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熊耀輝說:“進來!”
肖子光一馬當先,蕭鋼緊隨其後。兩個人敬了一禮,然後肖子光介紹:“這位是來自省廳的蕭鋼,這位是孫局,這位是熊局!”
蕭鋼跟兩人依次握手,大家其樂融融的寒暄。
等著所有人都坐下以後,肖子光才用稍等興奮的語調說:“孫局,熊局,曲九的案子破了,我們掌握確鑿的證據,可以確認曲九就是盤踞在天海市小偷團夥的頭目。”
“人證物證齊全,天海掃黑除惡專項鬥爭取得了開門紅!”
熊耀輝沒敢表態,而是恭敬的看向了孫局長,在這種重要的場合,甚至算得上政績的曆史時刻,熊耀輝必須要以孫局長馬首是瞻。
孫局長笑了,絕對是意外之喜。有些事情他也知道不對,但卻懶得管。其他人又不敢管,或者不願意管,原本隻敢小偷小摸的團夥,結果變成了社會的毒瘤。
現在終於有個愣頭青,捅了這個馬蜂窩!好事啊!絕對的好事!孫局長很喜歡這件禮物。
肖子光繼續說:“在審訊的過程中,我們也發現了極為嚴峻的問題。在天海市公檢法係統的內部,有人充當黑惡勢力的保護傘。正因為有這些喪失原則的人,才讓曲九盜竊團夥做大。如果想要保住掃黑除惡的果實,我們還要對內部人員進行清理。”
孫局長的眉頭微皺,惴惴不安的看向熊耀輝。熊耀輝的臉上滿是難色,關鍵時期,最需要的就是安定團結。如果在內部搞大清洗,很容易人人自危。
到時候上麵出於其他的考慮,甚至懷疑下麵的領導能力,很有可能會空降一個局長。
就在熊耀輝猶豫的時候,蕭鋼補了一句:“卷宗我已經同步到了省廳,如果天海市局的警力不夠,我可以繼續協調。”
這番話說起來輕飄飄,聽起來卻份量十足,甚至還隱隱有威脅的意味。
用白話翻譯就是,如果天海市警察占著茅坑不拉屎,蕭鋼可以換一幫人拉。
蕭鋼的身份不同,說是觀察員,實際上就是省廳下派來的耳目,放在古代,那就是欽差大臣。他觀察著下麵人的一言一行,如果有讓他不高興的地方,直接向上麵打小報告。
這下就有些尷尬了,孫局裝作魂遊天外的樣子,繼續凝神思索。熊耀輝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天海市局的,我們可以內部清理。但牽扯到政法口兄弟單位的,我們就沒有辦法了,畢竟我們隻是警察,政法委是我們上級領導部門。”
有些話,原本是不能,也不想說的。如果不是這個關乎提拔的關鍵時刻,熊耀輝也想裝傻充愣。
孫局長知道熊耀輝的難處,便賣了他個人情,幫腔說:“政法委的某些同誌,一直協助我們辦案,甚至有些時候還指導我們。如果真想要剜除內部的毒瘤,我建議由上級領導部門統一協調,我可以代表天海市局保證,全力配合完成任務。”
不愧是當了多年的局長,滑不溜秋,圓不楞登的,還真傳了一腳的好球。
不隻把責任摘開,還反告一狀,證明不是天海市的警察不作為,而是有人在包庇。同時也將了蕭鋼一軍,如果想要清楚保護傘,那就要讓上級的部門出麵。
蕭鋼笑了笑,然後拿出了電話,直接撥打了出去。
既然孫局傳了球,蕭鋼肯定要順水推舟,天海市的問題嚴重,好不容易裂了一條縫,蕭鋼自然要把這個裂縫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