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鋼很聰明，手機按了免提，接通之後便先開口：“安廳長，我現在手機開的是免提，邀請你加入電話會議，參會的同誌有，天海市公安局的孫局長，熊局長，以及掃黑除惡辦公室的肖飛，肖副主任……”
孫局長的臉上有些愕然，熊耀輝更是疑惑不解，明明隻是一次再正常不過的請示，怎麼就變成了電話會議？
但現在已經接通了電話，再說什麼都晚了，也隻能聽之任之。
肖子光倒是樂見其成，現在這樣的局麵，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想要徹底肅清公檢法內部的蛀蟲，就需要借助外部的力量。
指望著天海市內部進行自查自糾，那就是墳頭燒報紙，糊弄鬼啊！
蕭鋼很自然的接過主導權：“安廳，首先向你報喜，天海市掃黑除惡專項鬥爭取得開門紅，一下打掉了個上千人的小偷團夥，成績斐然，在全國都能排上字號，絕對可以作為典型案件，進行大書特書……”
“不過在工作的過程中，也發現一些性質非常惡劣的事情，天海市政法係統內部，有些同誌喪失原則，毫無底線，成為黑惡勢力的保護傘……”
“僅僅依靠天海市內部，恐怕無法完成自查自糾，所以我建議，由省廳聯合省紀委下派聯合調查組，協同天海市紀委，對天海市的公檢法，進行一次徹底的梳理。”
“這不好吧！我覺得……”劉局長話說一半，便果斷的閉上嘴，事態已經超乎他的預料，向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劉局長這句話隻說一半，也是故意的。畢竟他收了熊耀輝的禮，就應該幫他擋一次災，但劉局長又快退休了，隻想著平穩落地，這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熊耀輝也很尷尬，原本順序接班，就要講究一個安穩，現在省廳跟省紀委聯合下派調查組，天海市不隻公檢法會風聲鶴唳，隻要屁股不乾淨的，都會人人自危。在這樣動蕩的大環境下，熊耀輝順序接班的計劃，恐怕就要變成奢望。
當讓熊耀輝直接反駁蕭鋼的建議，他又覺得不妥，隻能委婉一些，對著肖子光說：“子光，你說說，需要上麵派聯合調查組嗎？”
肖子光立刻把聲音提高，開始演：“安廳，我覺得沒必要這樣興師動眾……”
“小肖同誌，我不要你覺得，而要我覺得！天海市的卷宗我已經看過，問題不是一般的嚴重，而是特彆的嚴重。”
“該怎麼做，做到什麼程度，自然由上級領導斟酌。你現在來個你覺得！你能覺得出什麼？一個小小的掃黑除惡辦公室的副主任，彆以為取得一些小成績，尾巴就能翹上天。”
“你是在教我做事嗎？莫名其妙！”
聽筒裡傳出一陣陣的忙音，辦公室裡彌漫著尷尬，肖子光倒是無所謂，原本這就是計劃的一部分。
熊耀輝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但卻敢怒不敢言。劉局長摩挲著公文包，忽然間感覺裡麵的茶葉盒有些燙手。思索著，要不要等沒人的時候，再把這份禮退回去。
就在這尷尬的氣氛中，肖子光笑著說：“沒想到安廳長的性格這麼火爆，作風這般的硬朗，還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肖子光笑的很尷尬，大家夥也都沒有再深究這個話題。畢竟從孫局跟熊局的角度，這是替他們頂了雷。
蕭鋼倒是很有主意：“孫局，熊局，既然上麵決定針對天海市政法係統的內部問題，派遣聯合調查組，我們就要做好前期的籌備工作。”
一份文件放在了桌子上：“這是目前涉及到案件的名單，天海市局必須要把他們監視起來，等著聯合調查組到來後，把他們移交。”
蕭鋼的要求是監視？
熊耀輝皺眉：“不抓人嗎？如果在監視的過程中，遇到了突發狀況，造成了目標人物的死亡，那麼這個責任將由誰來負責？”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哪怕辦公室裡官職最大的孫局長都不行，畢竟這份名單裡涉及到了十六個人，官職不同，年齡不同，心理素質也不相同。
誰也沒法保證消息不會走漏，這幫人聽到消息後，又會發生多少極端的事情。
肖子光倒是很有主意：“不如讓他們都去黨校學習，再沒收他們的手機。每個室友都是咱們的人，一對一，或者二對一的貼身保護。”
“反正最多一周，聯合調查組就能到來，咱們隻要站好最後一班崗，就算是完成了任務。”肖子光的這番話，看似是對著熊耀輝說的，實際上卻說到了孫局長的心坎裡。
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站好最後一班崗，反正都要退休了，能多穩就多穩，一點也不想多事。
熊耀輝沒辦法了，現在他想要順序接班，就要得到上麵人的支持，安廳長的態度很強硬，從他懟肖子光就能看出來。
熊耀輝可不想在這個關鍵時候，鬨出點風言風語。隻能拿起公文包說：“孫局，咱們一起去找靈韻書記彙報工作吧！”
天海市政法委的書記叫張靈韻，曾是天海大學法學院的教授，理論知識在國內都能排上名號，去年調入天海市政法委，一直想要有番作為，但卻一直被掣肘，所以給人一種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
肖子光的級彆太低，蕭鋼不適合摻和天海市的內政，於是兩個人離開了公安局。
剛上了車，蕭鋼便長出了口氣：“子光，以後離熊耀輝遠點，那小子不是好人。”
肖子光詫異的看著蕭鋼，示意他繼續往下說。肖子光已經知道熊耀輝不是好人了，但肖子光更好奇，蕭鋼是怎麼知道熊耀輝不是好人的。
“一個人習慣了一種生活後，就會留下很多自己都不注意的習慣。比如熊耀輝，他家並沒有人經商，他也沒有中彩票，所以按照他的收入，也就是比大眾稍好一些的水平。”
“但是仔細觀察，你就會發現，熊耀輝的消費可不低。穿的襯衫值8000，戴的手表是百達翡麗，穿的皮鞋至少兩萬。”
“而且我看了他辦公桌上的茶葉跟茶具，這些至少值10萬，就以熊耀輝的個人收入，根本就無法支撐這樣的生活。”
“即使這些都不是熊耀輝花錢買的，哪怕是彆人送的，那麼彆人圖的是什麼？熊耀輝又給出了什麼？”
經驗大過學問，真不愧是老警察，隻是瞄了一眼，就發現了問題。肖子光很慎重的點頭，保證道：“放心吧！我會對熊耀輝敬而遠之的。”
“子光，你還很年輕，一定不能走錯路，更不能跟錯人，把基礎夯實一些，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彆總羨慕彆人能走捷徑，你是沒看到，他們會摔得多慘！”
肖子光笑了笑，並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雖然跟蕭鋼認識的不久，但這個老哥跟自己聊得很深，兩個人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