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臨盯著眼前人琥珀色的漂亮又清澈的眼睛,微微一怔,衛聽瀾的眼睛,是這個樣子的嗎?
他沒印象。
之前的衛聽瀾好像一個沉默的灰色的,總是冒著憤懣氣的影子,現在這個影子忽然濃墨重彩起來。
不止眼睛,這個人竟出乎意料的好看。
是那種很清爽的好看,雋秀單薄卻清晰明白,像清晨葉子上安靜的露珠。
稍稍的恍神後,賀青臨問:“你和陶辰,怎麼回事?”
後桌的景晟背靠著牆,調侃道:“又哭了?天天哭,上輩子是條河吧。”
衛聽瀾忍不住笑了下。
景晟目光在前麵的人抖了兩下的肩膀上落了落,眉梢微挑。
賀青臨臉色更冷了,他雖然還隻是個少年,但是隱隱有已經有成年後賀總那種說一不二的威勢。
衛聽瀾倒不怕他,不過這輩子也並不想招他。
各種意義上的招。
他說了事情的經過,像個旁觀者一樣描述完,認真建議道:“要不然你帶他去醫院看看吧,冷不丁就掉眼淚,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衛聽瀾是真覺得不太正常。
他也苦過,也疼過,但寧可流血絕不流淚,而陶辰,臉紅眼圈紅是常事,不難看,但是真的很怪。
身後傳來一聲笑。
賀青臨沒笑,看向衛聽瀾的同桌。
同桌是個女孩子,家境不錯,和賀青臨他們算一個圈子的,之前的事全程旁觀,中肯說:“就是這樣。”
賀青臨轉身走了。
衛聽瀾有些意外,都不警告他兩句的嗎,要不然打一架?
他想和賀青臨打架。
上輩子全網黑,衛聽瀾一直懷疑背後有賀青臨的手筆,可惜他無人支持,白天出門都做不到,沒法解困。
後來他就死了。
現在沒了心理上的束縛,上輩子的仇好像也算不到這輩子,衛聽瀾知道該放下,可是打完架了再放,行嗎?
好吧,走就走吧,走的遠遠的,彆礙眼就行。
至於前世那些笨拙的,自己也說不清是喜歡還是不甘的,對賀青臨的追求,衛聽瀾沒多琢磨。
上輩子追著跑人家都不搭理他。
這輩子就他這愛咋咋的德行,肯定更不討人喜歡,而衛聽瀾,也再也不想追著任何人跑,不論是什麼樣的情感。
他很快平複了心情,看時間倒水也來不及,索性不動了。
同桌的女孩子一直看他。
衛聽瀾轉頭說了句謝謝。
再沒彆的。
富家子弟的生活很重疊,賀青臨圈子裡的人就是陶辰圈子裡的人,他不想再沾惹。
中午回到宿舍,衛聽瀾推門就看到一副筋骨強健線條極勁兒的後背,是那種男性化的,野性和優美並存的賞心悅目。
對方背對他,在換衣服。
自個的性向自個知道,衛聽瀾沒多看,直接回自己位置了。
四人間,上床下桌,床下的桌子前麵對的就是牆壁。
半隱私的空間,他坐下來,捏了捏鼻梁,準備磨蹭兩分鐘等人收拾齊整了,再看看對方是誰。
下一秒,對方一條手臂搭他床架子上:“搬進來的是你啊!”
衛聽瀾轉頭,看到景晟那張帥臉,短袖長褲,身量挺拔但清瘦,真看不出衣服底下的身材那麼橫。
他之前也沒注意室友是誰,當時隻聽生活老師說這宿舍還有個床位。
反正不是和陶辰一間就行。
衛聽瀾點了下頭:“你好。”
景晟就樂了:“還挺客氣!”
衛聽瀾這才發現,景晟居然長著小虎牙,笑起來會露一下,看著挺有意思的。
另外兩個室友都是學霸,話不多,對衛聽瀾不冷不熱,衛聽瀾也不在意,他也不是愛呼朋引伴的人,安安靜靜挺好的。
至於景晟,總和隔壁的賀青臨一道,和他互不打擾。
第二天晚上,賀青臨過來找景晟,看到衛聽瀾眼神就變冷了幾分:“景晟呢?”
衛聽瀾:“衛生間,洗澡。”
景晟愛打籃球,有空就打,回來一身汗,扯了衣服就去衝澡,那長腿,那碼的整整齊齊的腹肌,太有樣兒了。
短短一天半,衛聽瀾已經被迫從眼睛要瞎到淡定轉開視線。
衛聽瀾說完話就看書了,感覺到賀青臨還盯著他看也沒搭理,反正他的眼睛又不是激光,能弄死他咋的。
賀青臨:“聊聊。”
十分鐘後,兩個人到了操場。
衛聽瀾答應聊聊,是猜測賀青臨要警告他不要欺負陶辰,想著一次性說清楚也好。
秋風淡薄,空氣清爽。
衛聽瀾從來沒有好好欣賞過春夏秋冬,為生存,為愛,他一直在奔跑,在渴求,現在忽然覺得,以前錯失了很多。
要不然以後晚上跑個步什麼的?
琢磨著有的沒的,要不是賀青臨說了一句“就在這兒吧”,他都要把他忘了。
路燈下,賀青臨看到他臉上放鬆的神情,這有點小愉悅的,放鬆的樣子,讓人想起曬到陽光的貓咪。
隻是一起走一段路而已,至於這麼高興?
賀青臨忽然覺出自己的殘忍。
他暗自將要說的話的冷淡程度調整了一下,這才道:“娃娃親隻是兩家的玩笑話,我不喜歡你這樣的,永遠不會,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