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塊坐在廣州彆墅喝茶,三太奶奶突然喊畏重孫過去抱她一下,感覺她要遠行了。
大巫恍過去,抱上三太奶奶,三太奶奶輕輕地大巫額頭吻一下,鬆開後,一臉幸福的微笑,人已經走了。
大巫自己做完儀式,讓奶奶帶如煙幫三太奶奶收拾好,將那台房車從地下車庫開到院子裡,將三太奶奶抱上房車,蓋好被子,奶奶與四太奶奶坐上房車,三個人就往神農趕。在廣州做事的巫家寨十二個男人已經讓四太奶奶安排四台車先行回寨準備。
在桂修庵修行的兩位師太,電話給如煙,讓如煙通知家人,三太奶奶走的時辰特彆,葬禮上家人儘量不要出現,靈堂上都不要現身。
如煙將電話打到巫家寨宅子裡,奶奶接到後,讓如煙不要慌,畏孫好像知道,那邊不要通知家裡人。
奶奶跟跟畏孫一說,大巫祭開法眼,跟在靈前跟三太奶奶對話。三太奶奶說是她自己選了個無牽無掛的時刻走的。畏重孫記得給她年年這個時刻燒紙,連續燒七年。
大巫笑了,說三太奶奶其實就是將桂修姑婆弄丟了,內心裡悔恨和自責。他就奇怪了,三太奶奶為何不問問三太奶奶那個叫仙仙的奴仆呢,她知道桂修姑婆在哪兒呀。就是我九歲時,仙仙告訴我有一個叫桂修的姑婆在蘇州,在三太奶奶娘家哥哥家做媳婦,長沙人人工運行正常後去找到的。那個胡思馬就桂修姑婆的兒子。以為三太奶奶知道而特意隱瞞呢。
三太奶奶笑了一下,說她的一塊心病了結,她真可以放心地走了。
奶奶和四太奶奶,還有家裡幫忙的人,可能看到廳堂上突然一股風起,就都盯著大巫。
大巫笑著說,三太奶奶了結了人間最後一個心結,去成仙了。
大巫三跪三拜後,將奶奶和四太奶奶叫到後花園一間房間。
大巫對四奶奶和奶奶說,三太奶奶最後的一個心結是桂修姑婆的事,她以為這個姑婆丟了,其實我早幫她找到了,但疑惑的是,取桂修姑婆與三太奶奶的頭發化驗,她們不是母女關係。再一個,我以為三太奶奶清楚桂修姑婆在哪兒,隻是因為什麼事瞞著家裡人。桂修姑婆嫁給了三太奶奶哥哥的小兒子,奶奶記得人人工的那個技術部經理胡思馬嗎?胡思馬就是桂修姑婆的兒子。
奶奶說,有次三婆婆是說過,那個跟畏重孫哥們兄弟一樣的胡經理有像她娘家人,問過胡經理,結果胡經理說他是長沙人,查看胡經理資料,發現人家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叔叔嬸嬸哥哥妹妹填寫得很清楚。
大巫笑了,說這可能是胡經理有意的,可能是填表養成了這習慣。我們公司填表社會關係欄隻要填寫不在一塊生活的父母就行,有備注。胡經理填寫那麼仔細乾嘛呢。
三太奶奶的娘家反正特彆神秘,有很多刻意設計的迷霧。桂修姑婆現在叫羅修蘭,她自己知道叫桂修,但不記得老家是巫家寨的。我找到她時,我問她是不是叫桂修姑婆?
她直接說是的,小時候家裡兩個媽媽,都叫她桂修,有個姐姐叫桂月,有個妹妹才出生,忘記叫什麼了。那時太小,記不住多少事。
四太奶奶笑畏重孫,當時咋就沒想到跟桂月做一下dna呢。
當時沒想得那樣清楚,隻帶了三太奶奶的頭發過去。因為檢測沒對上號,桂修姑婆就沒跟胡思馬說,我問過胡思馬,說我去蘇州玩,去了他家拜訪。他說知道,媽媽打了電話過來,說巫總去看望了媽媽,誇獎他在公司裡表現好。巫總送這麼大的禮,我們是還不起的。隻有在技術幫巫總把好關。
四太奶奶說是咯,三姐本姓胡,對外稱姓羅。畏重孫給胡思馬電話,讓他媽媽如果身體方便先飛長沙,再從長沙讓潔姑娘安排人送巫家寨。她一來,不用做dna,我檢查一下便知道是不是修兒。
奶奶提醒三婆婆走的時辰對家人有妨礙。
四太奶奶說,修兒姓羅了,無妨。
大巫電話到長沙,打胡思馬聽電話,讓他立刻通知他媽媽飛長沙,到長沙後自己開車帶他媽媽和巫桂月老總回巫家寨。桂月老總我電話通知。
奶奶擔心桂月能不能來?
大巫說,來了不進靈堂就行。
四太奶奶說,那他們三人全不進靈堂。
大巫點了點頭。
等到胡思馬他們的車晚上到,四太奶奶攔在院門外問桂修,修兒,還認得媽媽嗎?
桂修姑婆盯了好久,才怯怯地問,你是小媽?
四太奶奶流淚說,要得,四十多年了,還記得小媽。
奶奶便說,三婆婆走時對了個特彆時辰,因此所有人不要進靈堂。到了巫家寨,心意就到了,三婆婆無怨無悔的。
桂月姑婆說她還是要去拜一下。
四太奶奶說,月姑娘尤其不行,修兒尚可。
大巫說都不去吧。胡經理當喊聲四外婆和大舅母,奶奶帶他們去後麵花園的書房喝茶吧,我去向三大奶奶之靈告慰一聲。我們家信這些,因此不可造次。
大巫告慰完後,回到後麵花園,桂修姑婆就笑大巫,說畏孫去蘇州找她,一開口便說是姑婆大哥桂明的親孫子。我想這孩子是不是吃錯了藥呀,我又不認識什麼叫桂明的人。
他反正不管,在自己家裡一樣,說開車累了,先吃點水果再說。咬完一隻蘋果,才掏出名片給我,介紹自己是胡思馬現在所在公司的老總,跟思馬是朋友。
我記得思馬回來說,公司老總是兩個老太太,怎麼是個東北小夥呀。看出了我懷疑咯,自己又說,管公司的是自己奶奶和三太奶奶,桂修姑婆就是三太奶奶的女兒。
一問他三太奶奶叫什麼名字,他說叫羅風玲,我說小夥子弄錯了,我可能有個媽媽姓胡。
那時思馬爸爸在廠裡,思馬哥哥在上海,兩個女兒全去讀大學了。就準備動手做飯給他吃咯,他說不用,找到了姑婆,哪能讓姑婆動手做飯呀,不過他也不會做,帶姑婆去外麵餐館裡吃。
中餐吃了飯,我去結賬,他又說,哪能讓姑婆結賬呀,他來。碰見的熟人,都問這是我什麼親戚,說跟我十分親熱,但從沒見過,有懷疑畏孫是騙子咯。
畏孫能聽懂蘇州話,每次都微微一笑,讓大家不要懷疑他是什麼騙子。他可是幾家大公司的老總,今天特意拜訪姑婆的。
臨走時,說要取一根姑婆的頭發去做檢測。其實他是知道這肯定是桂修姑婆。給我一張卡,用裡麵的錢置棟小彆墅,家裡給三姑婆和小姑婆都送了一棟房子。在家排行,桂修姑婆是四姑婆。大姑婆和二姑婆出嫁的事,家裡沒跟他講,現在這兩個姑婆的孩子都在他公司幫他做事。
後麵思馬的爸爸去查了一下卡上的錢,一百萬,嚇得思馬爸爸半天不敢作聲。
跟思馬電話,一描述畏孫形貌,思馬說這人肯定是老總,這老總有些神奇。信他的就好。難怪前兩天詳細問了他老家的地址咯。
四太奶奶讓修兒不多說了,畏重孫的神奇超出了三姐的預期。三姐一生感覺最值得的是傳了畏重孫這一弟子。這次女婿沒來,應該是有原因的。如果修女蘇州那邊放得下,安葬三姐後,隨小媽回廣州,就從小媽的助手做起,世界進入了一個新時代,過去的一切,無論是苦難還是輝煌,都要淡忘,走進新時代,感受新時代,參與建設新時代。
思馬起身告訴外婆,父親在一次廠難中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