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歸瀾渾身僵了下,岑霧掌心很軟,仍然是顫的,跟昨晚一樣,就像在害怕什麼,但又必須挺直脊背站在這個地方。
岑霧捏著謝歸瀾的手臂,肌肉繃緊時捏起來很硬,比性取向還讓人安心。
實在不行,還能打出去。
“這不是二少嗎?”王越覷起眼,就像才認出來岑霧,他將煙頭按在煙灰缸裡用力碾滅,突然踹了旁邊人一腳,佯裝發怒說,“怎麼沒人告訴我今晚二少也在啊?”
王越這邊卡座有十幾個人,除了跟王越家公司有合作的,就是攀附王越的走狗。
被踹的這個叫王嶺,是王越的堂弟,他慌忙站起來,就給岑霧騰位置,彎下腰很諂媚地說:“二少,您這邊坐。”
“都怪我,”王越親自給岑霧倒了杯酒,“早知道二少也在,就應該請二少過來的。”
岑霧沒接,也沒過去坐。
酒吧暗紫色的燈光迷離曖昧,勾勒出紙醉金迷的墮落深淵,他才發現王越身前跪著個男孩,身形清瘦,臉埋得很低。
對方穿了件白襯衫,現在已經被紅酒打濕了,狼狽地黏在身上。
“滾開。”王越皺起眉,冷聲訓斥。
那個男孩被嚇了一跳,連滾帶爬到旁邊跪著,手心紮到玻璃碎片,都沒敢吭聲。
“讓二少見笑了,”王越往身後沙發一靠,“我帶個人過來玩,這服務生突然摔了酒,都灑到我的人身上,得讓他賠啊。”
“而且人都給我嚇壞了,我這火還沒泄完呢,他不應該負責嗎?”
岑霧抿了抿嘴,臉色有點冷,王越是個很難纏的人,仗著有錢胡作非為,原主那麼囂張跋扈,都不願意跟王越接觸。
藍夜確實很多男模,但就算做這種生意,也不會在卡座就這麼放肆。
這男孩看著頂多二十歲,岑霧不認識,但估計是個十八線小明星,王越家裡開了娛樂公司,總是盯上公司的新人。
岑霧其實沒猜錯,王越在公司惹事,被他叔叔教訓了一頓,心裡不痛快,恰好在經紀部撞見這個小明星,就將人帶了過來。
對方是被強迫的,既不願意,又不熟練,被抱幾下就渾身僵硬,王越耐心告罄,突然動了肝火,逼人跪在卡座旁邊給他解決。
“彆…彆為了這些人掃興。”岑霧深呼吸,放慢語速,讓自己儘量不結巴。
然後擺出個厭煩的冷臉,拿起張卡,就往謝歸瀾胸前一拍,語氣羞辱,“越少剛才點的什麼,照…照樣再來一瓶,能聽懂嗎?”
“……”
謝歸瀾頓了頓,他從一開始的疑惑到現在已經有點麻木了,岑霧對他完全是種保護的姿態,也許其他人會被蒙騙,但他不會。
畢竟不管發生什麼,都從來沒人擋在他身前,他當然能分辨出其中的差彆。
雖然他不知道岑霧到底安的什麼心。
酒吧繚亂的燈光映照下來,岑霧濃深的眼睫顫了顫,濡濕卷翹,鼻尖跟眼尾其實都有點泛紅,是故作凶惡的樣子。
謝歸瀾莫名的,沒被羞辱到,他冰冷的眉梢挑了下,岑霧抵在他胸口的手反而被嚇得顫巍巍,指尖纖細雪白,因為顫抖,不自覺地蜷了下,就像在他胸前攥了一把。
謝歸瀾:“……”
岑霧:“……”
岑霧:!!!
岑霧猛然反應過來,冷白的耳根瞬間充血泛紅,這股羞恥一直燒到了臉上,他腦子嗡嗡的響,指尖還殘留著一點柔韌的手感。
救命,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怎麼說呢,不愧是男主,才十七八歲,居然就有胸肌。
王越:?
王越突然覺得他好像被無視了,他臉部肌肉抽動,冷冷地咳嗽了一聲,試圖再次成為焦點,語氣很不快,“二少,這不是酒的事。”
王越跟謝歸瀾沒什麼大矛盾,非要說的話,就是去年他在晚宴上碰到過謝歸瀾。
他不怎麼能接觸到淮京上流圈子,沒認出謝歸瀾就是謝父的那個私生子,還以為是誰家的子侄輩,就主動去跟謝歸瀾打招呼。
忍不住多了句嘴,“這謝總不是還有個私生子嗎?怎麼沒來啊。”
“私生子?”謝歸瀾沒開口,站在他們旁邊的人卻突然嗤笑了聲,意味深長地說,“那種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來了又能怎麼樣。”
王越還想再說什麼,然而謝歸瀾穿了身黑色西裝,少年的身材被勾勒得挺拔修長,眉眼冷漠深執,無動於衷地離開了宴會廳,從頭到尾沒跟他說過任何一句話。
他一開始以為是哪位少爺,雖然不爽但沒太在意,後來才知道謝歸瀾就是那個私生子。
憑什麼?
被淮京這幫太子爺排斥,他已經憋屈了很久,居然連個私生子都能冷漠無視他。
雖然不至於像謝商景那樣,跟謝歸瀾有深仇大恨,揪住不放,但王越每次碰到謝歸瀾,也都會給他找點麻煩。
今晚也是王越使了個眼色,在謝歸瀾過來送酒時,讓人故意絆了下他。
“越…越哥打算怎麼辦?”岑霧問他。
岑霧是想息事寧人的,能站在這兒彆發抖他已經儘力了,吵架他很難占上風,要是賠錢就能解決,他不想耽誤太久。
王越扯起嘴角,眼神淫邪,“我剛點的酒,八千一瓶,他得照價賠償吧。”
“而且我這……還沒冷靜下來,既然他把我的人嚇到了,那他就跟我去開個包廂,今晚的事我就不計較了如何?”
“就是,”王嶺連忙幫腔,滿臉輕蔑,指著謝歸瀾說,“你知道這酒多少錢嗎?你在這兒站幾個晚上能賠得起?!”
卡座其餘人也發出不懷好意的哄笑。
“讓你伺候越哥都是便宜你了,怎麼這麼不識相啊,還不趕緊跟越哥走?”
“端個酒端不好,躺下張開腿應該會吧?宋令薇這家教不行啊,這都不教你?”
謝歸瀾被羞辱過太多次,起初並沒有反應,直到最後這人開口。
他登時沉下臉,眼神是毫不掩飾的陰冷,濃重的戾氣在那雙黑眸中滋生。
岑霧都不知道這些人怎麼想的,王越身材微胖,而且身高也就跟他差不多吧,在男主麵前就不會有雄競的卑微嗎?
這種自信他真的很想擁有,但凡給他一點,也許他都不會這麼社恐。
“越哥,是這樣,”岑霧沒退讓,“商景哥把這個人給我了,他這幾天歸我管,你就…就當給我個麵子,彆跟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