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本來也沒想跟岑霧硬碰硬,雖然他家裡有錢,但岑家還是得罪不起的。
他也不知道岑霧今晚犯了什麼病,非得護著謝歸瀾,裝什麼菩薩心腸。
“行吧,既然二少這麼說,”他冷嗤了聲,眼神惡毒,“讓他跪下拿嘴給我弄出來,今晚就算了,當沒發生過,怎麼樣?”
“……”
本來王越是在找謝歸瀾的麻煩,但現在儼然成了他跟岑霧的對峙。
所有人都心驚肉跳,忍不住看向岑霧,換成他們,肯定不敢這麼跟岑霧說話,但王越確實有錢,在場大部分人也都惹不起他。
謝歸瀾也抬頭看向岑霧,直到眼神落在岑霧雪白耳尖上的殷紅小痣,才突然愣住。
他看這個廢物乾什麼?
岑霧沉默了幾秒,然後說:“行啊。”
王越控製不住露出幾分得意,能羞辱謝歸瀾是一方麵,但岑霧都跟他低頭,他簡直爽到通體舒暢,頭皮發麻。
謝歸瀾喉結滾了下,少年的膚色有種很疏冷的蒼白,垂在身側的手死死地攥成拳,眼中難免帶上了痛恨絕望。
旁邊也有人不忍,覺得他太倒黴,碰上這麼幾個活閻王,但誰又敢阻止,剩下的人則是興奮到已經掏出手機開始錄視頻。
“但是,”不等王越的人動手去按謝歸瀾,岑霧頓了下又說,“我覺得這樣還不夠。”
岑霧是很冷豔的濃顏係長相,此刻專注地望過來,眼睫纖長,瞳孔很濕潤,帶著瀲灩水光,像雪白無辜的雀鳥。
就算他手指發顫,肩膀強撐著挺拔,整個酒吧的目光也都不約而同落在他身上。
王越眯了下眼,饒有興致地問:“那二少說應該怎麼辦?”
“我幫幫你?”岑霧說。
王越頓時一愣,謝歸瀾也錯愕地看向岑霧,褚子健本來在旁邊晃呢,反正誰倒黴他都能湊個樂子,誰知道火突然燒到了自家。
他差點暴跳起來。
謝歸瀾算什麼東西,王越又算什麼東西,瘋了吧,誰敢讓他老大做這種事?!
“二少!”褚子健氣勢洶洶地衝過來。
岑霧:“你讓開。”
王越擦了很多發膠,頭發在酒吧燈光底下油膩泛光,岑霧皺了皺眉,他轉過頭,輕輕戳了下謝歸瀾的手背,“你手套給我。”
謝歸瀾並沒有多問,直接摘掉給他,岑霧接過去不緊不慢地戴上。
王越盯著岑霧纖長的手指,還有那張漂亮到難以言喻的臉,隻覺得鼻腔都開始發熱。
褚子健抱臂在旁邊怒瞪王越。
就在這時,岑霧突然往前走了幾步,抓住王越的頭發就一把將人摜到了煙灰缸上,岑霧手指收攏,狠狠扯住他的頭發,按住那張臉一下一下往煙灰缸上砸。
“現在冷靜了嗎?”岑霧語氣冰冷,他被黑色手套包裹起來的指骨修長漂亮,死死按住對方的頭在煙灰缸裡碾,“冷靜了嗎?”
給臉不要臉。
雖然是同性戀,但他決定今晚開始恐同,怎麼也逃不出,這個男同的世界。
煙灰缸正好撞到對方的鼻梁,酸疼直衝天靈蓋,眼淚鼻涕瞬間淌下來。
事情發生得毫無預兆,旁邊的人都嚇懵了,誰也不敢說話。
“艸!”王越使勁掙紮,卻掙紮不開,他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皮浮肉腫,又沒防備,被岑霧按住,爬都爬不起來,隻能口齒不清地怒道,“岑霧,你他媽的想找死啊?!”
岑霧按累了,才終於鬆開,王越搖搖晃晃站起來,滿臉都是血,又被煙灰迷了眼睛,他狠狠抹了把臉,就衝過來想跟岑霧動手。
然而還沒等他睜開眼,岑霧又拎起個酒瓶,砰的一聲砸到了他頭上。
頓時血流如注。
岑霧沒忍住縮了縮脖子,但他顫顫巍巍的,仍然舉起帶著碎玻璃碴的酒瓶,對著王越流血的腦袋,逼問他:“現在冷靜了嗎?”
“……”
酒吧鴉雀無聲。
王越確實冷靜了,甚至還有點後怕,吵幾句也就算了,他剛才居然要跟岑霧動手?!
萬一這祖宗真的受傷,他家就是名副其實的天涼王破。
“二少,這……”王越被他堂弟扶起來,他擦了擦頭上的血,語氣顫抖,擠出個笑說,“這都是誤會,我開個玩笑而已。”
“我…我也是開個玩笑啊,”岑霧唇角抬了抬,“越哥應該不會介意吧?”
岑霧尾音也帶著細細的顫。
謝歸瀾:“……”
總覺得很怪,但又說不出怎麼怪。
王越腦袋被岑霧砸得嗡嗡的,根本沒注意到對手也在強撐,他咬牙咽下嘴裡的血腥味,說:“不介意,我介意什麼。”
他敢介意嗎?
這桌上還有十幾個酒瓶,他就一個腦袋,不知道夠不夠岑霧砸的。
“剛才的酒八千塊錢是吧?”岑霧眼前發黑,他其實都不太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轉過頭找謝歸瀾,摘掉手套將卡遞給他,“拿越少的名字去開……開十組黑桃a神龍套。”
他雙手肉眼可見地發抖,塞了好幾次,都沒能將卡塞到謝歸瀾手心裡,他抿了抿嘴,小聲吸了下鼻子,睫毛濡濕地黏在一起。
謝歸瀾眼皮一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突然主動伸出手接住,連帶著幾乎握住了岑霧蒼白發抖的手。
“你彆怕,”岑霧又捏他手心了,嗓音很小,聽起來帶著軟趴趴的顫,“去開吧。”
十組黑桃a神龍套,算下來超過八萬八,是王越那瓶酒的十倍還多。
但旁邊王越的臉色卻黑如鍋底,他發現自己好像又被無視了,而且讓謝歸瀾去開,這他媽的不得給謝歸瀾算提成嗎?!
他這一晚上受儘屈辱,被揍到頭破血流,謝歸瀾反而多賺了一個月的工資?!
這倆人合起夥來耍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