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行雪跟著往外看了一眼,岑家跟謝家很多生意往來,她是見過謝歸瀾的,但謝歸瀾對她隻是無關緊要的人。
她不到一秒就挪開眼,從副駕拿過來個包裝精美的盒子,跟岑霧說:“小寶,媽媽給你跟哥哥買了條羊絨圍巾,看看喜不喜歡?”
她也不等岑霧開口,就不由分說地給他圍上,然後合攏雙手歪過頭看他。
岑霧睫毛又濕又密地翹著,圍巾太厚了,他半張臉都被埋住,隻露出一雙微微睜圓,倉惶又泛紅的眼睛。
搞得關行雪眼眶都有點泛紅。
她十幾年前就息影了,但自己手底下有幾家公司,又跟丈夫共同打理岑氏,所以陪伴岑霧的時間還是很少。
總擔心他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委屈。
還好岑霧很會撒嬌,不像岑驍那麼死裝,膝蓋磕破個皮,晚飯不好吃,睡覺做了噩夢,都會打電話告訴她。
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對上岑霧的雙眼,突然讓她覺得,她的孩子有心事。
岑霧攥著那條圍巾,心裡不太好受,謝歸瀾個子長得很快,但沒錢買衣服,還好在學校大部分時間都能穿校服。
謝歸瀾成績很好,學校給他免了學雜費,校服也免費給他,才保留了一點少年人的尊嚴。
但冬天很難熬,冬季校服的棉襖不是很厚,謝歸瀾隻能在裡麵套個十幾塊錢買的薄毛衣,或者套個破夾克。
誰會給他買圍巾,至少宋令薇不會。
謝歸瀾就算討厭他,笑話他,又能怎麼樣,岑霧後悔沒跟謝歸瀾打招呼就走了。
他摸出手機,偷偷給謝歸瀾發了個貓貓套著紙袋子,從破洞露出一雙眼睛的表情包。
謝歸瀾沒理他,岑霧抿住嘴巴又接著打字。
“所以在學校發生什麼了呀,小寶。”關行雪示意岑驍開車,然後摟住岑霧問。
岑霧慌張放下手機,他稍微緩過來了一點,有點丟人地把他跟路望他們去網吧玩,然後被逮住還罰檢討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這麼不學無術,以為關行雪會生氣。
關行雪卻又像在給什麼小動物順毛一樣,摸了摸他的頭,試探地問他:“小寶是有什麼事情才去網吧的嗎?”
岑霧:“……”
倒也沒有,純玩。
岑霧這才意識到岑父岑母多疼愛原主,碰到事情第一反應從來不是指責他,也難怪鳩占鵲巢的事情敗露,關行雪一夜白頭。
她對原主的疼愛和縱容,都變成了抽在她自己親生孩子身上的馬鞭。
岑霧訕訕,越說越小聲:“沒…沒有,我就…就是去玩的。”
岑驍握著方向盤,他聽完挑起眉,沒忍住笑了聲,“網吧有什麼好玩的,想玩我帶你去青訓基地看他們訓練啊。”
岑驍這輩子最叛逆的一次,就是十五歲的時候鬨著要退學去打電競,還為此離家出走,岑君山索性打包給他扔到了青訓基地。
岑驍在青訓基地待了半個月,被血虐半個月,終於意識到自己不是這塊料,灰溜溜地拎著行李回了家。
他自己打不了,就投資了一個戰隊,現在國內最熱門的ubg戰隊就在他手底下。
“好好開你的車。”岑君山本來就皺著眉,岑驍一開口,他眉頭皺得更深。
還連累了岑霧。
岑君山轉過頭,他語氣威嚴,“就應該讓你去做檢討,才考幾分就跟人家去網吧,到家我就給你找個老師,考不到及格不許出門。”
岑霧:“……”
父愛如山體滑坡。
關行雪瞪了他一眼,岑君山又閉上嘴,遞給岑霧張限額五十萬的卡,“行了,多大點事,不是想買球鞋嗎?讓你哥帶你去。”
岑霧:“……”
父愛又續上了。
“謝謝爸爸。”岑霧乖乖地接過去。
他本來就渾身疑點,再連錢都不要,岑父岑母肯定會懷疑他,還不如收下來,反正他也不會花,找個地方放著,留給謝歸瀾。
暴雨夜酒吧都冷清許多,謝歸瀾到了藍夜,才看到岑霧的消息。
【岑霧:貓貓祟祟jg】
【岑霧:今天你對我愛答不理。】
【岑霧:明天我還來找你。】
謝歸瀾:“……”
謝歸瀾冷漠垂眼,他隔著屏幕跟那個小貓頭對視了一秒,就收起手機去換衣服。
然後第二天到教室。
一節課。
兩節課。
……
岑霧一直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