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月的眼皮越來越重,在她閉上眼的那一刻,她想,若有來世,她再也不要這麼傻。
……
“你哥也真是的,你這明日就要去跟李建剛打結婚證了,怎麼還讓你跟他一起去撿煤粒,這一泡雨澆下來,不感冒才怪!”
耳旁響起熟悉而又久遠的聲音。
緊接著,一隻大手撫到冷秋月的額頭上。
腦袋被酒瓶刺穿的疼痛感似乎還殘留在體內,冷秋月睜開眼,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張鳳珍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問道:“小月,你這是怎麼了?”
時隔三十幾年,再次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冷秋月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她盯著張鳳珍含笑的眼睛,聲音沙啞的開口:“嫂子?真的是你?”
張鳳珍笑了,將手裡的薑湯紅糖水遞到了冷秋月的麵前,笑著說:“發燒發糊塗了?連自己嫂子都不認識了?來,先把這薑湯水喝了,嫂子悄悄給你放了一大勺紅糖呢。”
思緒回籠,冷秋月環視了一圈四周的環境,又聯想到嫂子剛才說的那番話。
冷秋月終於意識到,她重生了。
重生到了她跟李建剛領結婚證的前一天。
如今是一九七七年,還有一個月就要入冬了,正是大家夥都困難的時候,家裡買不起煤球,於是她就跟著大哥一起去撿煤渣回來燒。
誰知道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本就冷了,再被這秋雨一澆,冷秋月回家就發起了高燒。
前世也是這樣,幸好有嫂嫂照顧她,又是給她煮薑湯水,又是去衛生所買了安乃近,才讓她第二天就退了燒,跟李建剛一起去領了結婚證。
領了結婚證的當天晚上,冷秋月就跟李建剛在李家舉行了婚禮。
其實所謂的婚禮,就是在李家那個破舊的小院子裡,擺了兩桌酒席,請親戚街坊鄰居吃了一頓連點葷腥都沒有的飯。
擺完酒席的第二天,李建剛就以學業忙為由,留下冷秋月一個人在家照顧他癱瘓在床的母親,跟身體孱弱的父親,以及兩個還沒成年的弟弟妹妹。
那時候的冷秋月感冒剛好,就要拖著病弱的身體一大早起來伺候李家一家老小吃喝拉撒。
而李建剛則孝心外包,做一個甩手掌櫃的,跟肖愛柔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過起了同居的生活。
想到上一世的種種,冷秋月的心中翻起了滔天的恨意。
張鳳珍見自己小姑子久久沒有反應,又抬手去試冷秋月的額頭,低聲呢喃道:“也不燙了呀,不會是燒傻了吧?”
她推了推冷秋月,滿臉關切的問,“妹子,你可彆嚇嫂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隻發呆不說話呀。”
冷秋月的父母早逝,從十歲開始就跟比她大五歲的哥哥相依為命。
上一世嫂子跟哥哥就是最疼自己的人。
如果不是嫂子跟哥哥的幫助,自己一個人也撐不起李家那一家子的吃喝拉撒。
上一世,冷秋月沒來得及還哥哥嫂子的恩情,這一世,她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被李建剛一家子的白養狼趴在身上吸血,給他們當牛做馬。
冷秋月一把握住了張鳳珍的手,紅著眼睛說:“嫂子,我不嫁,我不嫁給李建剛了。
那就是一個虎狼窩啊嫂子。”